貴妃遲疑地看着若初,像看一個難以理解的怪人。
許久,她扶着馮氏回到寶座上穩穩坐下,“本宮聽聞,你曾多次出逃,還賭氣喝下毒酒,立誓不再見二郎。可如今,爲何在本宮面前這副姿態?”
若初再次對她深深拜倒,“若初曾經不想入宮,更不想爲宗親姬妾。可陰差陽錯,讓我成了殿下的人。爲了避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躲進了柴房,寧願凍死也不願違背本心。可即便如此,她們還是不肯放過我。鬼門關走過幾趟,我也看開了,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躲了。我之前不爭不搶不是膽小怕事,是真的不想爭搶。可現在我要爭,必定全力以赴,不留退路。爲了殿下的不離不棄,也爲我自己!”
若初又對貴妃磕頭叩首,“貴妃娘娘,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歡我,覺得我的存在對殿下不利。以前我無所謂,可現在,我想要表現給您看,我對殿下是有用的。您以前想殺我,我雖然恨過,可您畢竟沒見過我,未必真的瞭解我。我希望可以就此與娘娘將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如果我們繼續內訌,爲難還是殿下。娘娘是見過大風浪的,絕對不會抓着之前那些算不得恩怨的恩怨不放的。”
貴妃沉吟片刻,扶着馮氏的手再次走過來,向若初伸出扶起的手,“起來吧。”
若初扶着她的手,站起來,“多謝娘娘!”
“你不用謝本宮,目前爲止本宮依舊對你沒什麼好感,可本宮也接受你了。你有才有貌,敢愛敢恨,有點小聰明,更重要的,是你對二郎忠心。有這個就夠了,本宮也懶得再跟你計較什麼,若你日後能繼續爲二郎謀劃,周氏隨你處置!”
馮氏暗暗心驚,“娘娘!”
貴妃擺擺手,“一個無用之人,不值得憐惜。要怪就怪她屢次失手,還不懂見好就收,如今被人反殺也怨不得別人。”回到貴妃座上,“來人,賜座,上茶!”
若初謝過貴妃,正待飲茶,陳王忽然蒼茫衝進來一把打翻茶杯,“別喝!”而後倉皇將若初護在身後,“母妃,請恕兒臣失禮,可母妃明明答應兒臣,不會再傷害若塵的。”他噗通一聲又跪下了,“母妃,兒臣再次求母妃,成全兒臣吧。”
貴妃無奈亦無語。
若初趕緊扶他起來,“殿下誤會了,剛剛娘娘與我已冰釋前嫌,這杯茶,沒有問題的。”
“啊?”他愣了一下,回頭慚愧地看着貴妃,難以置信道,“果真嗎?”
若初點點頭,“是真的,貴妃娘娘寬宏大量,瞭解到我的心意,便已經接納我了。”
元僖聞言又跪下請罪,“母妃恕罪,兒臣,險些誤會了母妃。”
貴妃輕嘆搖頭,“好了,都起來吧。”
回到王府,還沒坐定,周氏就遣玉香來請人,“殿下,我家姑娘在偏殿爲殿下與張姑娘誦經祈福,已經整整半日水米未進了,奴婢勸也勸不住,還請殿下念在姑娘一片心意的份上去看看她。”
若初笑了笑,“二郎,周氏再怎麼着也是爲我費心,我該去看看她。你如果累了,就先行休息,我去去就來。”
元僖看出她的心思,微笑點頭,“去吧。”
在玉香失望的目光中,若初叫上幾個奴僕打着燈籠一路往偏殿而去。
周氏正裝模作樣地跪在佛前祈禱,“佛祖在上,信女周氏,卑賤之身,無才無德,無品無貌,蒙貴妃恩典,侍奉陳王殿下。常自慚形穢,羞見君顏,亦受貴妃所託,自苦無助,曾犯下大錯,罪惡昭昭。蒙殿下寬恕,妹妹諒解,方得苦海無邊,回頭有岸。望我佛慈悲,接納信女!”
言畢繼續扣頭唸經,敲木魚。
身邊所謂高僧亦配合道,“周施主放下屠刀,我佛慈悲,必能寬恕罪過,立地成佛!”
“是嗎?”若初才懶得看她演戲,自行上前點燃一炷香,誠心三拜,“佛祖要諒解,也是諒解心誠之人。虛假僞善,只會下十八層地獄!”
周氏沒見陳王,略有失望,卻很快化作實心拜佛的模樣,“妹妹來了,正好,可讓大師……”
“不必了!”若初擺擺手令一旁的大師繼續他的打坐,“你既然誠心贖罪,皈依佛法。想來不會只是一時興起,必定要親入寺院,常伴青燈古佛,方能彰顯誠意,感動天地。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你直接在此剃度出家,從此遠別紅塵,不理俗世,必能助你修身養性,早日取得真經!”
“你!”周氏訝然失色,“你要幹什麼!”
若初接過李忠遞來的剪刀,揪住她額前的一撮頭髮,“幫你削去三千煩惱絲,從此皈依佛門啊!”
她慌忙掙扎躲避,“啊,不要,不要!”
若初冷笑,“不要?你不是望佛祖慈悲,接納於你嗎?如今,爲何不要?”
“不!”她驚慌地捂着頭髮,蜷縮躲閃,“我沒有想要出家。”
“你不想,我幫你!”說罷,若初直接扯過一把,咔嚓剪斷。
“不!”她嚇得花容失色,“張若初!你敢,貴妃娘娘不會放過你的!”
“給我抓住她!”衆奴僕一擁而上,將她死死地摁在地上,不能動彈。
玉香驚慌想要上前阻攔,被若初一巴掌打翻在地,也捂着臉不敢造次。
若初的利剪毫不顧惜周氏的畏懼與掙扎,三兩下間將她的釵環飾品扯下來,而後一通下去,大片大片的頭髮紛紛墜地。
“不!”周氏急得淚流縱橫,“殿下,殿下,救救我,救救我!”
若初丟下剪刀,“來人,繼續給我剪,直到把她剃光!”
“不要!”她拼命掙脫,在玉香的幫助下,爬到門前向陳王呼救,卻無人理會。
若初身邊的人,又很快生拉硬拽地將她拖回來,繼續摁在地上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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