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世絕寵之王妃傾城 >第94章 再次被劫
    沔水一帶雖是處於戰亂之中,但是實際上百姓受戰亂之苦的情狀並不是很嚴重,相比起來,在東楚一側,兩國的形式就大相徑庭了,阮弗不無感慨地道,“此次戰亂,沔水的百姓所受的苦楚已算是少了,韋州一帶,卻真真正正是生靈塗炭。”

    玉無玦站在她的身邊,看着她道,“不忍百姓戰亂受苦,所以這些年四處奔走,但有大亂髮生,便有孟長清之所在”

    阮弗似乎是苦笑了一聲,搖頭道,“王爺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千百年來,從第一個王庭成立至今,不論分裂還是統一,戰亂何曾少過,盛世清明的時候想要開疆拓土,天下紛亂的時候想要一掃,何況還是如今這等時候,我既已入了這亂世,想要在天地間開闢新的篇章,勢必會引起一番戰亂,何來不忍百姓受苦之說”

    玉無玦靜靜地看着她,少年裝扮的女子,眼眸中有着不該在這個年齡就出現的滄桑與風霜,那雙眼,本該有少女的歡快與輕鬆,可此時此刻,卻被歲月風霜覆蓋住了,讓他忍不住想要擡手,爲她撫平時光的殘垣。

    “亂世何來太平,若無千錘百煉開創的大一統,戰亂纔會一直延續,更是平和時期的千百倍,大統之亂,是一時之痛,亂亂不止纔是長久之痛,阮兒如此聰慧,又豈會不明白”玉無玦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在阮弗低垂的眼眸中,繼續道,“阮兒自詡心硬,其實才是世上最心軟的人。”心軟得以女子之軀,在這佈滿荊棘的世間披荊斬棘,以一身孤勇,受苦、敗、辱之難,也要爲一點信念不悔前行。

    “人人皆有私慾,王爺又如何篤定我心中沒有私慾,所謂滿腔才學,經緯之才,都不過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不過一朝登頂俯瞰衆生,爲成目的,我雖是女子之軀,也並無半點婦人之仁,這一點,王爺應當很清楚。”阮弗脣角扯起一抹冷笑道,她的背挺得筆直,帶了一股孤冷與堅韌,隨着話語而生的還有眼眸裏的不妥協。

    罷了,她聲音微低,似嘆似感慨,“何況,王爺是不是忘記了,這幾年天下翻覆幾多,少不了背後人心之算計。”

    少不了她一顆心謀劃,這顆心,曾經無比艱信一腔才學付家國,換得盛世長清歡。後來發現那不過是夢一場,是祖父堅信的理想與對家國的期盼罷了,也是孟氏千年故土最後的理想與執着而已。既然夢碎了,路塌了,她便去尋找新的出路,卻也在新的路上讓曾經清明而鮮活跳動的心,一步一步邁入風雲詭譎的陰暗天地裏。

    玉無玦似乎是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與別人,總是不一樣的,阮兒,你不必如此說自己,責任與使命於你而言,同生於一體,是嵌入靈魂血脈的滋養,是你的理想之所在,沒有它,阮弗便不再是完整的阮弗,她可以是與世間萬般女子一般安安心心居於後宅,也可以是寄情遊蕩山水逍遙自在,可阮兒都沒有選這兩條輕易無比的路,是因爲,阮兒不願辜負自己,更不願辜負天下,這樣的阮兒,纔是完整的不是麼”

    玉無玦目光柔軟地看着她,如同在安慰一個陷入了死衚衕的孩子一般,帶着從未有人知道的寬容與理解。

    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就算她知道自己懷疑了,就算不願承認,可玉無玦就是知道了這身體裏,埋藏着一顆誰也不知的心靈。不論她是誰,至少,有一點是不會變的,她生而爲局勢,這般女子,只有將自己的才華付諸山河天地,才能成爲完整的人,因爲,她的生命力,有世世代代,刻入骨血了的家國情懷。

    可是,面對這雙眼眸,面對玉無玦的寬容溫暖與絕無僅有的懂得,阮弗只覺得心中酸澀無比,當年,她決意以平定交趾出世的時候,義父語重心長地四問猶在耳畔:弗兒,前路艱難,你可會改弦易撤她記得自己當時無比堅定地說,無論前路如何,不改初衷。

    “前路無可悔,你待如何”

    “我不悔。”

    “前路萬般苦,你待如何”

    “我忍得。”

    “世人將辱你,你待如何”

    “我受得。”

    四問四答,義父不再多言終於放她而去,可她知道,義父也不理解她生命裏至死不變的執拗。

    便是稷歌,也不知爲何她要以女子之軀承擔天下男子未必能夠承擔的重任。

    便是前世如塵,承她家國之夢的人最後不也付她一場烈火了麼

    從來無人知道,孟氏的血液裏,不需要問鼎天下,無需手握掌握萬民生死的皇族權柄,千百年來對家國天下的責任,那是與生俱來融入血脈滋養生命的糧食,那是九死不悔篤志前行的信仰所在。

    即便那信仰,曾經被踐踏得零碎不堪。

    可是,當有一天,有一個人跟她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伴她而生,哪怕讓她歷盡生死依舊矢志不渝的時候,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抹無法控制的酸楚。

    人世多艱,她一人在漫漫長路踽踽獨行,無人知、無人解,有人嘲、有人敬,當她終於衝破萬千黑暗,麻木不知冷暖,走上一條再也不需要有人相伴的路的時候,才知道世間還有一捧陽光在等她。

    可是無玦,你可知,造化好弄人,你已晚了太久太多。

    我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一生,而這一生,不過是我一念執着一腔憤恨偷來罷了,其實太短暫,而我們皆有所求,卻終須要有所取捨,只能求一個最重也最對得起你我的結果罷了。

    兩日之後,玉無央與玉無衍果然來到了沔水,不過彼時玉無玦已經不在軍營中了,那一日他跟玉無玦說了一句不負王爺的信任之後,玉無玦只神色黯然地看了她良久,之後便再也沒有理過她,第二日,便離開軍營去了沔水東。

    “本王以爲孟先生與四哥一起去了沔水東,心中還暗暗可惜來了軍營不能見到先生了呢。”玉無衍的聲音,從阮弗的背後傳過來。

    “沔水東有晉王殿下在,何須用得上在下”阮弗淡淡地道。

    玉無衍聳了聳肩,笑道,“說得也是,四弟文武可是諸位皇子中的佼佼者,便是二哥身經百戰,有時候卻也未必比得上四哥足智多謀,倒是讓我們這些做弟弟的自愧不如,區區東楚,想必四哥也不放在眼中,更遑論還讓先生奔波一趟了。”

    阮弗不語,只脣角的笑意有些薄涼,不得不說,玉無衍在講話說辭上確實有一套,以這段話來說給心志不定的人來聽,雖說是將晉王上上下下誇了個遍順帶還暗中道出楚王的不足之處,卻也暗含了玉無玦本事之大,身邊早已不需要用相助的人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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