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繡謀 >第五十八章
    路敬淳和疏影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一般沒了蹤跡,路府中人並無半點驚慌,老伯更是心情暢快地喝小酒唱小曲兒,不時和身邊的舒月說兩句話,更多的是借誇酒的時候夸人,說疏影那丫頭太討人喜歡了。

    舒月心中雖明白是少爺將人帶走了,可卻不知去了何處,那日雨下的極大,姑娘穿的衣物並不多,也不知道會不會着涼。在路家有很多不能去探知的事情,她深知所以不問,不過從老伯這幾日的好心情來看,想必少爺和姑娘的事八成有了眉目。她也跟着喜,自作主張又給姑娘備了幾套當前小姐貴女們愛穿的衣裳,既然是好事,自然要打扮的更動人美麗纔好。

    話說兩人在莊子裏住了一夜,第二天停了雨,空氣清新,白雲在藍天中自由遊走,山上一片誘人蒼翠,宛如一幅畫似的。路敬淳此時清醒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雖和往常無異的人臉上有抹微紅,不過她並沒有拆穿他。他說這會兒山上有許多香甜的果子,難得有機會上來一趟,不如去玩一玩纔好。

    他昨夜許是着了涼,說話時帶着濃重的鼻音,眼眶泛紅,整個人看起來很沒精神,疏影搖頭道:“你受了風寒,先喝藥將身體養好再去也不遲。”

    路敬淳拍拍胸脯,大笑着說:“常年在外早練就了刀槍不入的本事,區區風寒算什麼挺一挺也就過去了,不礙事。山上的果子這會兒被沖刷乾淨,肯定好喫又好看。管家在不遠處種了棵桑樹,這會兒正是桑泡兒成熟的時候,我吩咐他去摘些下來洗淨了留着等咱們回來喫。”

    今天的路敬淳確實和平時不一樣,她從沒有見過他話多,而且像個孩子一樣連爬山去摘果子都這麼高興。疏影也跟着高興,她現在就像個瀕死的人貪婪地抓住這難得的好日子能過幾天算幾天,更何況能得他如此不帶僞裝的對待,以讓她欣喜若狂。

    拗不過路敬淳,只得隨他走,才走出門又迴轉身子找管家拿了編制得很精緻的小竹筐,將隨身帶着的手帕放在裏面才揚起頭衝着他笑:“好了,我們走吧。”

    比桃花還粉嫩的雙頰泛出溫柔笑意,櫻桃小口微抿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不覺中讓他看迷了眼,心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推着他往前,等他回神時發現他已經將她柔滑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裏。疏影張了張嘴,繼而露出靦腆羞澀的笑,兩個人中間雖隔了一小段距離,心卻貼的無比的近。

    不解風情的秦釗想要跟上去,卻被管家給拉住,示意他好好看一眼前面的兩人,瞪着他:“沒見他們兩人此時正是情濃的時候你個榆木疙瘩上去湊什麼熱鬧在後面遠遠地跟着就行了。”

    秦釗應了聲,他鮮少挨這種數落,剛想跟上去卻聽老管家轉身時嘟囔了一句話,讓他臉騰地燒了起來:“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好不容易有個偷懶的時候不想着趕緊去討房媳婦生娃,成天就知道跟着主子,傻小子,主子也有想清淨清淨的時候”

    秦釗被老管家這麼一說更不敢靠近了,遠遠地見他們聊得歡暢,不知道說起什麼疏影姑娘掩嘴輕笑,方纔還在她手上的小竹籃早已換了人來提。他當初只想跟着將軍建功立業,從未動過兒女情長的心思,可看着將軍和疏影姑娘從陌生到現在雙手緊握,突然心間一緊,趕忙搖頭抖落那些胡思亂想。

    山上因爲有高木遮擋,接連幾日的雨使得小路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鞋底就像灌了鉛塊一般沉得厲害,樹葉上的水珠打溼了衣服,風吹過來,疏影忍不住摩挲着胳膊,沒敢喊冷。路敬淳真是個呆子,走路便是走路連句話都沒有。這山上多的無非是覆盆子,野葡萄等之類的東西,圖的也不過是說話親近能讓彼此關係更好。

    走了好一段路,清晨金黃的光線透過樹葉縫隙撒下來留下一地斑駁隨影,疏影看着他身上的幾許碎光,沒注意到腳下一滑差點摔倒,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她一定會成爲髒兮兮地泥猴子,可就丟大人了。

    “小心點,有沒有傷到”

    路敬淳的聲音清冷中含着陣陣暖意,她趕忙搖搖頭說自己沒事,心裏的喜全在輕快的回話裏表露出來,嬌嬌俏俏,柔柔媚媚的好嗓音聽得人的心都快跟着化了。

    爬到半山腰上就見到不少好物,除了果子還有其他能喫的東西,疏影聽他碎碎叨叨地這才話多了起來,疏影好不容易逮着空處,無比認真的問他:“你帶她來過這裏嗎”

    他搖頭並不答話,宇文蘭青與他已經是過去,他卻還是無法做到全然放開,時間是最好的藥,將他們之間的糾葛慢慢變淡,就像他們當初那麼舒服乾淨的感情,最終也變成了只能擦肩而過的緣分。也許這個世上人與人之間當如何都已經被安排好她,不管曾經如何,到最後只能按照別人編排好的結果走。難道疏影就是他命中的那個人嗎

    路敬淳以爲自己能抵得過過去,纔不聽疏影的勸告直接上山,哪知道突然他的眼睛酸澀,奮力地睜大眼都覺得睏意不會饒過他,一時不察竟然一腳踩空,整個人突然往下滾,山下是深不見底的深谷,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他才意識到自己是何種處境,擡頭就見她一臉焦急,兩隻胳膊用力地拉着他往上拖,口中唸唸有詞:“你可要堅持住,別這麼年輕就去了那種地方做個冤死鬼,讓人欺負你。很快秦釗就能過來幫我們,再等等。”

    路敬淳看她累的滿頭大汗,漂亮狹長的眼睛裏蓄滿淚水,他本來想要說你放開我吧,話到了嘴邊卻也沒敢說出來,只是看了一眼下面笑得無奈。

    秦釗方纔不過去方便了一陣,趕過來時見此情景趕忙幫着拉人,只是靠近時不經意瞥了下下面,忍不住哼了一聲。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演出生死情仇的戲碼,明明下面有個可供人站在上面的高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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