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繡謀 >第九十六章
    奇然自從與她擺明一切後便不在拘着禮數,與外人面前的沉着冷靜全部丟掉,更像是私下裏關係極爲親密的熟人。

    他笑得極其得意,慵懶舒適地坐在她旁邊,悠悠道:“這個你無需擔心,既然交由我來做,你當信我纔是。聽聞東丹皇帝近來對身邊這位重臣極其不滿,更是連連發函催他開戰打勝仗,想來東丹皇帝是昏了頭,不管戰術時機,任性爲之。要說路敬淳也是命不好,若他能投靠巫敘,我倒是舉雙手歡迎。可惜,他這樣的人太過迂腐,只能做敵人。”

    疏影一聽他這些不着調的話便不願意聽了,這個人變得太快,當初也以爲他是個擺出正人君子模樣的小人,哪成想卻是個與街頭混混無異的痞子無賴。

    “安王往後莫要一直往我營帳裏跑,待做臣子的緩過這口氣才能爲你家天下賣命,不然垮了可是什麼都撈不着了。時候不早了,還是請回吧,我要歇息了。”

    奇然站起身,看着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心裏一陣不快,故意說道:“我倒是有心讓他迎一場,不光能幫我出氣也能幫路敬淳一把,放着那麼漂亮的美人在跟前卻不能一親芳澤,換做我我也不能痛快。我乾脆做件好事,讓他趕緊把親給成了,也好過心裏惦記着。”

    疏影忍不住回頭瞪他,這個人分明不是人,專門在她不願提起的心口上撒鹽。奇然又何嘗不知道這樣做會讓她更加反感,可是總好過她心裏一直惦記着那個人不放,讓他一直被忽視。也許老天故意將他們兩人的命運捆綁在一起,他是貪心,這天下他想要,她也不會放過,她高興與否與他來說並不在意,她身後所擁有的東西,他可以忍住不要。她終歸是個女人罷了,他做了她的天,還愁她能不向着自己嗎

    衆人皆不解爲何公子影在安王來後就一直閉門不出,一時間私下裏流言四起,有人調侃莫不是安王也是個好男風的公子影雖說心眼毒了些,那張臉卻長得陰柔好看說這話的人卻沒有活着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動手的不是別人,而是公子影身邊最得寵的青堯,據說那時的青堯臉色陰沉如碳像是索命的閻王不給人半點活路。

    此事未消停多久,軍營裏又開始傳着公子影是個女子,有人見過她穿女裝的樣子,美得讓人神魂顛倒,扶風郡的風娘子,青國的清寧公主都比不過她的風情萬種。而這一次沒有人再出來制止,像是默認一般,任其像一個巨大的火球在這世間蔓延。

    疏影彼時正橫臥在榻上看書,聽到青堯的抱怨也不過是笑了笑,奇然就是不講理的瘋子,此時的他無需在她面前惺惺作態,就像個野蠻的瘋子,將她身份散播出去的除了他沒有別人,這麼做也不過是逼她而已。她又怕什麼在這世上無牽無掛,沒有人能拿捏得住她。

    “也不知道白書在哪裏,是不是把我這做姐姐的給忘記了。”她的話音才落,只聽青堯低笑一聲:“白書先生這幾日就在軍營裏,不過是怕盼了您清淨,這才一直沒來。”

    疏影難得笑起來:“他什麼時候也這麼懂規矩了你去把他給我叫來,左右現在也算是站穩了腳,該幹正事了。”

    白書依舊是一襲白衣,手握搖扇,像是一陣風般自由的在世間行走。他嬉笑着像個孩子般進來,嘴裏說着不着調的話:“這幾天我瞧着安王殿下纏阿姐纏得緊,阿姐倒不如不鑽牛角尖跟着他算了,萬一將來能得個母儀天下的名聲,咱們江家倒是在阿姐這裏被撐起了門楣,也算是在世人間露了回臉。”

    疏影這會兒才沉了臉:“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般沒臉沒皮了我不想再等了,有什麼好等他們都能擰成一根繩子,我看不過去,總得給他們攪亂。趁着這會兒沒人留意,我們再去一趟東丹。”

    白書飲盡一杯茶,嘆口氣:“我倒無所謂,安王可能放你走”

    疏影這才真的怒了:“關他什麼事仗着自己的身份妄想壓制我,真是笑話,隨他們鬧去,我看他們能拿我怎麼辦東西可備好了”

    白書點頭:“早就備好了,一直等阿姐吩咐而已。”

    兩人未作耽擱,疏影換了衣服便連夜策馬離開,奇然知道時人已經走了一個時辰,在追已是來不及。他匆匆趕到疏影的營帳中,看着燭光搖曳人卻沒了蹤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聲吩咐道:“將消息封鎖,若被我聽到有誰把軍師離營之事泄露出去,我讓他死無全屍。”

    奇然的怒火,疏影並不在意,她以前想着看皇帝和宇文辰窩裏鬥,誰知他們一方被壓制,讓人看着不盡興,誰知這次他們居然握手言和,這怎麼能行

    他們這次所經之處俱是東丹最爲窮苦飽受朝廷官員壓迫的地方,白書將當地官員所送於宇文辰的金銀首飾單子給與有反心之人,也不多說,其中利害這些人最爲清楚,如此還未足半個月,那些最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像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發動反抗,這一番動亂之火一直燒到離京城百里地遠。皇城中的人這才慌了神,匆忙派兵鎮壓,只是反民自有滿腹冤屈得不到疏解,盡數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心態而戰,一路搶奪竟也能管得了溫飽,氣勢越發足,官兵竟有壓不住之態。

    好不容易將對宇文辰的怒火消下去的皇帝再度怒火沖天,親信從各地亂民手中得到的東西看得他更是心寒不已,不過區區一個丞相罷了私下收受底下官員可知的銀兩就高達數百萬,那些被藏在暗處的更不知有多少,這讓他怎麼不氣

    在金鑾殿上皇帝將收集來的所有證據扔到宇文辰面前,問他對此如何解釋,宇文辰不過是面不改色地福了福身道:“這不過是居心叵測之人的污衊之詞,只有那幫不分不清好壞的刁民纔會信。臣請皇上不要聽信烏言,臣冤枉”

    皇帝怎麼會聽信他的一面之詞沉聲道:“被亂民所佔據的幾座城的官員聽聞還活着,朕命人將他們尋來質問便可。朝堂上在場的人你們做過什麼,不要當朕不知曉,現在就掂量掂量自己的頭有多重,禁不禁得起劊子手手中的刀砍。邊疆連年征戰,糧草軍資皆從國庫拿錢,看着日漸空虛的國庫朕心上難安,而有些人貪婪無德,將國家錢財據爲己有,若是城破,那些銀錢可能保你不死”

    宇文辰恭聲道:“臣不怕被人污衊,前方將士艱難,臣願意將這幾年所攢的俸祿全數上交,以做軍需之用,臣只求無愧於心,相信隨着時間推移,臣的冤屈總會得以昭雪。”

    朝堂百官隨聲附和,皆願意將自己的俸祿獻上用作軍需補給。

    皇帝氣憤難當,宇文辰一句違心的話就得百官如此前呼後應,他這皇帝真做得可悲。心生寒意,再開口時連語氣都冷硬了幾分:“那些亂民有誰能將他們安撫下來平日裏都說自己能力過人,這會兒正是考驗你們的時候,是騾子是馬,都別藏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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