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是被人所畏懼的狀態,恐懼與憤怒都會讓這恐怖的狀態撞破枷鎖,化爲惡根。
其名,嗔。
“爲什麼我們無力反抗呢”
“因爲那個魔鬼的強悍。”
“爲什麼我無法擁有那樣的強大呢”
“你可以獲得那樣的力量。”
“只需要一點點的人性。”
未知的噪音將棕色夾克的男子從昏迷中喚醒,低垂的額頭讓他的目光只能看見自己髒亂不堪的軀體,剛剛被碎石與能量流割裂的傷口不再傳來疼痛,他看向手腕的斷口,滲出的血液正透着幽紫色的光芒。
“你想要殺死那個男人嗎”
“你想摧毀那個讓你恐懼不堪的黑色魔鬼嗎”
“此時的他已經因爲愚蠢深受重傷,只要你想。”
“我可以給你殺死他的力量。”
“只需要一點點的人性。”
愈發清晰的噪音在男子的腦海中轟鳴,剛剛身處煉獄恐懼侵佔了他的意識,用極度的顫抖讓他從癔症中拽回了現實,男子大張着雙眼,感覺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靈魂墮入了空洞,無邊的黑暗之中,是滲入骨髓的寒意。
“我可以幫你解脫自己的恐懼。”
“我可以讓你獲得安心的力量。”
“只需要一點點的人性。”
恐懼將他的頭化作了鐘錶的擺針,男子瘋狂尋找着記憶中那個恐懼的來源,終於,他望向了那個灰塵遍佈的深處,目光透過塵埃,彷彿鎖定了什麼。
“喂,這個雜種醒了,來個人給他打個麻醉”
身邊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向前推進輕掃的“老兵”隊員發現了男人的甦醒,他呼喊着自己的同伴,準備安裝最後的保險。
“麻醉劑快點給我”
男子鬆開了原本在口袋中緊握的某個物件逐漸脫離手掌,那物件似乎在挽留,爆發出了濃郁的幽紫色光茫。
“麻醉劑只能緩解的,只要那個男人一天不死,你的靈魂就永遠不會從這恐懼中逃離“
“只要”
“只要殺了那個男人”
“快點不管是鎮靜劑還是麻醉劑,快點”
男子突然的嘶吼驚住了周圍所有人,手握麻醉針劑的“老兵”隊員箭步上前,不顧男子口袋裏的紫光,將特配的麻醉劑注入了他脖頸處的大動脈。
“呼謝餓啊”
“退後”
眼前本應安然入睡的男子突然全身痙攣了起來,濃郁的紫色煙霧自他的毛孔中飄出,籠罩了他的軀體。第一個發現男子甦醒的隊員一把將戰友從他的身周拉回,防爆盾與槍口在瞬間對準了男子,全員做好了戰鬥準備。
“唔尾巴和腦袋好痛”
“魅兒”
魅兒突然開始緊抓着林書文的肩膀,發出了痛苦的低吼,搭着師父肩膀的林書文用另一個手臂接下魅兒,將她抱在了胸前。
“唔主人,別靠近那邊”
“魅兒”
林書文看了眼在懷裏痛苦掙扎的愛寵,將視線投向前方,看到了那個被幽紫色煙霧籠罩的
區域。
“鳶姐,你幫我照顧下魅兒。”
“等你到了安全區後我去處理。”
風許鳶背起了徒弟,奔向前方安全的區域,突然,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她的身側竄了出去。
“爲什麼爲什麼”
男子瘋狂抓扯着自己的軀體,用盡一切手法傷害着自己,但就算他已經七竅流血,那份恐懼與陰寒還是如附骨之蛆一般折磨着他身體與靈魂的每一個角落,在脫力的間隙,那個噪音在他的身體裏敲響了晚鐘:
“這就是你所有的恐懼,全部來自於那個男人。”
“只要那個男人不死,你就會一直被這樣痛苦到死。”
“你不是還要活下去嗎”
“你不是還要享受肆意快活的人生嗎”
“只要殺了他什麼都可以得到了哦~”
“只需”
“都給你”
“儀式成立。”
幽紫色的紋路爬上了男子的肌膚,散發出瘮人的氣息。上揚的臉上正掛着解脫後的淺笑。
紫色的水晶他的口袋裏飛出,由原本的晶石態轉變成了交錯穿插的小型紫色石板,橫向嵌入了他的眉心,用兩側的尖端連接着蔓延而上的紫色紋路,終於,他的瞳孔徹底化作了紫色。
“殺了你就行了我就能從這痛苦中解脫了”
“啊~還不夠我應該也讓你體會這樣的痛苦纔對”
一反剛纔的頹態,全身包圍着紫霧的男子狂笑着,向着林書文所在的方向衝去
“唔你給我滾開”
耀眼的白光撞向了狂奔的紫煙,無形的波動自相交點向四周擴散,在場的所有人痛苦地捂住了腦袋,感覺到了一股撕裂着靈魂的劇痛。
“呃”
“我是”
“宣言存於時空的數萬種座標啊於此地構建新的可能亞空封鎖”
熙念高舉手中黑傘變成的法杖,乍現的銀光奪取了無辜者們的一切感官,他們方向捂着頭顱的手,從劇痛的餘韻中恢復,“老兵”隊員們看向眼前正不規則扭曲的景象,在老成員的指揮下將防線後拉,護住了躁動着的人羣。
“唔”
林書文看着眼前逐漸消散的白光,一股熟悉的認同感涌上了他的心頭,他似乎預見了白光中將要出現的身影。
“魅兒”
黑紋畫魂,白絨若仙。
當白色的光芒徹底散去,一頭兩米多高的巨狐屹立在扭曲空間的中央,和對面蠢蠢欲動的紫煙相對而立。
“小鳶”
熙唸的聲音從身側傳來,風許鳶抱住跑過來的閨蜜,發現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着。
“握住”
將脖頸處的白色吊墜放到閨蜜的手心裏,柔和的溫暖涌上魔女的全身,原本扭曲閃爍的空間外壁正逐漸趨於平靜。
“那是法則獸,是我們這個位面外的概念法則,咳以降神者的身份侵入這個世界時誕生的怪物。”
“分別是“認同”與“擾亂”。”
熙念在風許鳶的懷裏劇烈的咳嗽着,就像一個年過古稀的老太太,她通過耗費積攢的魔力將空間的座標重新鏈接,通過構建一個亞空間來徹底隔開這
裏與外界,保護那些普通人不受法則的傷害。
那是連餘波都足以讓靈魂消散的可怕存在。
“我們應該怎麼辦”
“林書文那個“認同”的法則獸是你的寵物,幫助她吞噬對方的具象化物品”
“那魅兒”
“我不會害她的”
“我去”
風許鳶將熙念交給了林書文,自己手握着暗劍走向白與紫的風暴,然而僅僅走了不到十米,風許鳶就痛苦地捂着頭跪倒在了地上,眼前開始出現重影,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逐漸失去直覺。
“該死”
將嘴脣咬出血,風許鳶用痛感維持着清醒,一點一點地向後倒退,回到了原點。
“熙念,你能不能把我丟到風暴中心”
“不行的,剛纔從那裏瞬移過來就已經用盡了我最後一絲魔力,而且那不是暴風眼,那是兩股互相碰撞能量的交界點,你的靈魂會被一瞬間撕碎的”
熙唸的肌膚在“輝”劍的能量下逐漸恢復彈性,她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衰弱了。
“那隻能讓他你看他現在這樣子可以戰鬥嗎”
風許鳶指向試圖走向風暴的林書文,對着熙念大吼着。
“現在兩個法則的能量正在互相抵消,只需要加點額外的力就能勝利,而且他和那隻狐狸有魂契的存在,不會受到“認同”能量的傷害。 ”
“但是”
“小鳶你是不是愛上你徒弟了”
熙念直視着風許鳶的雙眼,那份目光中充斥着憤怒與無奈。
“我沒有”
“那就讓他去你不是說他是你最棒的徒弟嗎那就讓他去”
風許鳶攥緊雙拳,低着頭糾結着,肩膀上傳來溫暖的觸感,她伸出手,握住了準備逃離的手掌。
“鳶姐”
“這不是試煉或者考驗所以也不是非你不可”
林書文閉上眼,沒有嘗試將手抽出,他閉上眼,靜靜地聽着師父的安慰。
“我”
“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忘了師父教給我的第一課。”
“爲了他們有我們的世界。”
風許鳶輕輕地點了點頭,感受着愛徒的手從肩膀上抽離,她維持着單手攬肩的動作,全神貫注地聽着越來越小的腳步聲。
“林書文”
腳步聲停了下來,風許鳶轉過身,第一次看向了徒弟的背影,她輕咬着嘴脣,將手裏緊攥着的“影”劍拋向了他。
“噌”
暗劍直直地插在了林書文面前的地面上,他收起暗刃,握住了劍柄。
黑刃流光,倒映着關切者的身影。風許鳶一點一點地走向前方,刻意忍耐着頭部傳來的劇痛。但僅僅只是兩三步,她就被熙念從後面拉住手臂,停下了腳步。
“夠了”
“你給我活着回來這是我的作業要求”
“嗯,和這個傻狐狸一起。”
林書文轉過身,“影”劍斜指地面,他高舉着另一隻手,擺着成熟的背影走入了風暴之中。
“你可能對他”
“你做過占卜了吧”
“沒有,因爲瘋狂是占卜不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