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折的樹枝上,停駐在鮮血上的蝴蝶被路過的歌聲驚起,
盤旋在正腐爛消融的屍體之上。
怕我爲啥要怕你這樣技術好又好看的漂亮妹子,更何況找你看傷還不用花錢,嘿嘿。啊,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你要真要錢的話
“呼”
勞累了數小時的文羽在回憶的餘韻中睜開了雙眼,自從被蘭茹欣“趕走”之後,她每天晚上都會夢見這個白嫖成癮的傢伙。
當年,文羽所在醫藥世家被人陷害並砸了招牌,父親自刎,親戚四散,母親含辛茹苦地將所有的傳承傳給了她,但身心盡瘁。最終,在母親的要求下,一直以藥術吊着母親性命的她親手幫母親做了此生最後一場美夢。
然後那個陷害她的對家,那個被她當場揭露藥術不精的“未婚夫”,開始散播謠言,說她親手毒死了自己的母親。
最終,將她從家鄉逼走,帶着“弒母毒女”的身份來到了新州市第二中學,也就是蘭茹欣所在的中學。
文羽眼神迷離,疲倦讓她仍困在癔症的狀態中,腦海中的回憶仍在不停地翻涌着。
那天,那個傳聞中一人破軍的大姐頭找上了在學校角落裏獨自看書的她,蘭茹欣身姿搖晃,外表上沒有任何傷口她一屁股躺到了卷腹椅上,喘着粗氣。
蒼白的嘴脣,充血的眼白,以及佈滿了紫色筋紋的雙臂,文羽只是簡單地“望”了一眼就知道這個大姐頭中了一種常用的烈毒。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半個小時左右,因爲受藥效刺激而逐漸亢奮運作的內臟就會“爆開”,她的命也會交代在這裏。
那樣的話,自己又要揹負個毒殺同學的罪名,麻煩。
“做個交易,我替你把你身體裏的毒祛除,而你要替我保守祕密,大概時間爲一星期,你接受嗎”
文羽合上書,凝視着眼前猙獰求生的蘭茹欣。
“呃hao”
意識已經模糊的蘭茹欣憑藉着極強的求生無意識地回答着,半黑的視野裏,一個手持小刀與縫衣針的女人黑影占據了所有的視線。
第七天,結束了最後一天治療的蘭茹欣抹着嘴角的藥渣,叫苦不迭地往嘴裏丟了顆答謝文羽的巧克力。
自那之後,蘭茹欣每逢掛彩都會找文羽治傷,而文羽也本着不想惹多餘麻煩與練手的目的,免費治療着這個名聲在外大姐頭,最後甚至演變成了她和她小弟一起來找他治傷。
一來二去,大姐頭蘭茹欣喜歡毒女文羽的謠言不脛而走,文羽雖然累心於蘭茹欣各式迷妹迷弟的小動作,但也因爲“攀”上了這層關係而少了很多過去的過激攻擊。
被塞醋
意慢慢的恐嚇信總比突然收到刀子或者被人跟蹤好些,畢竟麻醉粉也是需要錢的。
這樣平穩地過完中學生活也不差。
但這樣打算的文羽卻在一個新學期遇到了她最不想看見的人。
那個害她家破人亡的前“未婚夫”,竟然陰魂不散地追到了這裏,還插進了她所在的班級。
當天晚上,文羽就以一種極度認真的態度做好了至少四種可以不着痕跡毒殺仇人的藥物。
文羽那原本因爲傷害已經麻木到平穩的面容充斥着癲狂的嗜血。
新學期第三天,那個噁心的男人,終於找上了在角落裏讀書的文羽,滿嘴愛情地訴說着自己那病態的佔有慾,在他的嘴裏無論是讓她家破人亡還是讓她身敗名裂,都只是爲了可以將她的自尊挫敗殆盡,完全的佔有不會反抗的她。
那時,文羽的指甲已經扣進了盛滿了毒粉的書籍封面,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再次掛彩的蘭茹欣出現在了那個男人的身後。
並且好巧不巧的,她的跟班許風從她手裏搶走了書籍,以一副我行我素的痞子姿態瞟讀着書。
“不看病就給我讓開”
蘭茹欣這樣說着。
在文羽暫時無法反應過來的視線裏,身上各種擦傷的蘭茹欣一把推開了那個噁心的男人,她的跟班同時用粗暴地手段將他趕走,腋下夾着盛滿了致命藥粉的書。
“來,先幫我看看,疼死了”
“”
雖然大腦還在當機的狀態,但沒有了“兇器”的文羽只能先幫蘭茹欣塗抹消腫的藥粉,不同於毒藥,那些藥粉被她一直放在腰帶上懸掛的小瓶子裏。
那是他們一族的傳統放藥習慣。
“喂。”
“嗯”
“今晚留到第三節晚自習,我有事要拜託你,放心,這次我給你錢。”
“嗯”
作爲好學生的文羽本身也要待到第三節晚自習下課,更何況,在自己殺人,復仇,進牢之前,見識一下黑幫火併也不失爲一個不錯的體驗。
那時的她,已經決定了,將在明天,不惜一切代價殺死那個男人。
晚上,蘭茹欣帶着她參加了一場很精彩的感謝會,帶着她的小弟們感謝她這段時間以來的幫助,自幼優等生的文羽第一次喝了酒,第一次k了歌,第一次參與上不了檯面的小遊戲。
對她來講,反正明天之後一切都會失去,不如在這裏將一切沒嘗試過的新鮮的玩意兒嘗試個痛快,就算給自己這操蛋的人生加點好看的筆畫。
哪怕這個人生只是個被血和灰暗組成的悲劇。
第二天下午,從宿醉中醒來,準備好“兇器”的文羽一臉無畏地來到了學校,腰帶上隱藏的暗兜裏是她寫好的遺書:
“在她死後,包括書桌上調配好的一桶跌打白藥,一切有關文家的醫書與資料無償留給蘭茹欣。”
她不相信那個背叛過她的神州國,因爲那個噁心的男人不但可以那麼猖狂地詆譭與叫囂,甚至還能高調隨意地追到這裏。
她早就失望於那個神州國,因爲做正確低調的事情只會遭來報復與毀滅。
她已經絕望於這個神州國,那個軟弱無力的神州國無視了一對母女十幾年的哭訴,甚至在母親死後還放任夢魘降臨到女兒的身上。
在生命最後,她能安心託付這一切的,只剩下那個教會她喝酒的大姐頭。
至少昨天她趕走那個男人的樣子很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