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嚴皺眉,“天已經很晚了,雲繡一個人懷着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她。”
靳南風什麼話都沒說,他只是盯着牆上的時鐘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沉沉的問,“今天是幾號?”
祁奕正擔心厲雲繡呢,很是不客氣的反問,“你問這個幹什麼?現在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厲雲繡,我就奇了怪了,她是誰的女人啊,你一點都不着急是不是?”
靳南風沒回答,只是又固執的問,“今天幾號?”
“四號,怎麼了?”
沈城嚴皺眉,“你是不是想到什麼?”
靳南風從椅子上“唰啦”一下站了起來,直接拿起沈城嚴的車鑰匙。
“車借我一下。”
說着急匆匆的就要往外面走。
“你去哪裏啊?”
沈城嚴看了一眼祁奕,搖搖頭,“我想靳南風應該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了吧?”
靳南風將車看上繞城攻速,車窗被全部打開,夜幕低垂,遠方的紅霞在熱烈的燃燒着最後的光影,遠遠看上去,就連天際都被染成一片灼目刺眼的紅色。
夜風瘋狂的灌進來,將靳南風身上的燥熱全部吹散,他卻仍然覺得渾身像是被熱烈滾燙的火緊緊包圍。
一顆心失了速的瘋狂跳動,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從嘴裏蹦出來。
車速不由的加快,汽車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以瘋狂的速度狂飆。
直到最後,在一片沙灘前停下。
靳南風推開車門,快步走下去。
這時候天際已經整個暗下來了,周遭很安靜,呼呼的風聲掩蓋了一切。
靳南風合上車門,從車裏抱了一個粉色的兔子玩偶,在沁涼的海風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擡腳衝着海灘一處更加幽靜的地方走去。
海灘邊有一顆巨大的樹,他安安靜靜的矗立在夜風裏,樹葉“沙沙”作響,就好像是一個已經在這裏等候了多時的老人,隨時歡迎着靳南風的造訪。
靳南風環顧四周,黑暗遮掩了大部分的東西,視線所及到處是如墨色一般濃稠的黑。
只有海岸的對面,城市的霓虹燈在泛着星星點點。
給人一種身處夢境的錯覺。
靳南風往前走了兩步,很快他就看到在那棵樹下,有一個蜷縮着的弱小的身影。
他不用再多辨別,就已確定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在這個時間點,除了她和自己,沒有人會來這裏。
靳南風的心臟緊縮,像是萬千的小蟲子在瘋狂的齧噬着上面的每一寸血管和軟肉一樣。
好疼好疼。
他走到那身影面前,然後蹲下,輕輕的扶住她的肩膀。
“小繡球……”
幾乎被摟在懷裏的人,身體立刻瑟縮了一下。
像是在害怕,又像是被人打擾。
“對不起。”
靳南風輕輕的吻着她的髮絲,熟悉的清香混雜着海水的味道,她的身體冰的讓他心臟都發寒了。
“你沒事吧?”
靳南風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她披上,“你身體很冷,小繡球,我們回車上好不好?”
他不敢去想象,她已經在這個地方待了多久了。
懷裏傳來了厲雲繡低低的啜泣聲,像是一隻受了委屈的小貓,斷斷續續的,在海風裏聽的有些不太真切。
“小繡球,別哭……”
他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是他的嗓子不允許。
簡單的言語,不知道能不能安撫好她。
她真的經不起一點點的驚嚇了。
“我一直都在等你……”
他也曾經等過厲雲繡,等他從夏城回來,等她從車禍裏甦醒。
所以他深深的知道,等待一個人的滋味究竟是多麼難熬。
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時光,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電影的慢鏡頭,連帶着所有的感官都被無限的放大拉長。
他比厲雲繡要幸運一點,因爲他等的,是一個還有可能回來的人,可厲雲繡呢?
在守着他的死亡的消息後,在他的葬禮辦完之後,她又是怎麼支撐到現在的?
光是想想,靳南風就覺得自己被撅住了呼吸。
“我回來了,小繡球……我們不等了……好不好?”
靳南風親吻她的髮絲,然後是脖頸,想要用這種親暱的舉動和肌膚最直接的接觸告訴他,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回來了。
“靳南風……你混蛋。”
厲雲繡終於忍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
這段時間,她真的要被無數的壓力和痛苦壓得喘不過氣了。
“嗯。我知道的,我一直都是那麼……混蛋……”
靳南風咬住牙齒,鼻子發酸。
“我們去車上好不好?你會感冒的?”
靳南風把手裏的粉色玩偶輕輕的放在脣邊吻了吻,然後緩緩的放在樹根下,“寶寶,我和媽咪過段時間再來看你。”
說完,靳南風直接抱起厲雲繡,然後擡腳往車裏走。
靳南風知道厲雲繡瘦了,他有心理準備,可是手裏那輕飄飄的重量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你沒……好好喫飯嗎?”
靳南風皺眉,“怎麼那麼輕。”
厲雲繡只顧着哭,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靳南風就這樣抱着他上了車,然後抽出紙巾溫柔的給她擦着眼淚,厲雲繡始終不願意擡頭,如同一隻離家了太久太久的流浪兒,突然找到了依靠,只想發泄心裏所有的委屈。
靳南風也不強求他,微微紅着眼睛任憑她無聲的哭泣。
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在靳南風溫暖的掌心的安撫下,厲雲繡的情緒才終於一點點的平靜下來。
她擡頭,猩紅的眼神望着靳南風。
“靳南風……”
“嗯。”
“以後別不理我。”
厲雲繡的聲音滿是委屈。
“嗯,理你。”
靳南風立刻點頭。
“我等了你那麼久,你知道這兩個月,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每天晚上我都想着,要是那時候死的人是我該多好……”
厲雲繡的面色白的如同一張脆弱的紙,彷彿輕輕一碰就碎了。
“所有人都說你死了,只有我不相信,我……每天都去警察局,每天都催着他們去找你,後來沒人願意找你了,我就自己花錢讓人去找……靳家給你辦了葬禮,我也沒去。他們都說我冷血,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不想承認你不在了……”
靳南風靜靜的攬住她瘦小的身體,他知道,厲雲繡的這兩個月一定是她生命裏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她一個人承擔了多少,是他完全就不敢去想的事。
她需要一個發泄口,現在他回來了,他可以慢慢的聽他說。
“醫生說,我不能這樣,會容易生病,我那時候還挺開心的,我在想會不會哪天我突然得了很嚴重很嚴重的病,這樣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去陪着你了……”
厲雲繡的眼淚再一次的涌了出來,“可我真的沒想到,我居然有了你的孩子。”
她的一切計劃都被打亂了。
“我只能和沈城嚴結婚,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厲雲繡終於有些慌張,她像是極力的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一雙眼睛裏寫滿了不安,“我和他什麼都沒發生,他也有喜歡的人……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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