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白鹿山上的流雲已然積累成了雷雲,厚重的雲層裏有雷鳴傳來,整座牢房都被這滾滾雷鳴震得微顫。
“不必了,我自己出來。”
辛雨緩緩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稻草。
兩個獄卒已經不敢說話,剛纔辛雨睜眼之時身上的那一陣旋風,絕不是自然形成的氣流。
這世界上除了內力極深的絕世武功高手,能自身激發出如此強烈氣流的,就只有一種人了。
文彪此刻心中的不安到達了定點,不安終於化成了純粹的恐懼。
多年以前,當他還在剛剛十多歲,剛跟着親戚上山做起匪徒的時候,就曾經見過一個如辛雨這般的人物。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偌大的一個山寨,連附近城池的軍隊都要畏懼三分。然而上百名綠林好手,在那個被一股無形的氣流環繞着的男人面前,連反抗的機會的都沒有,幾乎如草芥般被輕易地撕碎。
幾乎就是幾盞茶的功夫,威震一方的山寨豪強們就被那個男人盡數誅殺。他的身影快到根本無法用肉眼捕捉,他甚至連一件武器都沒有,甚至連手都沒擡上一下,僅僅是身邊的罡風,就足以切金斷玉。
當時躲在廚房角落木桶裏的文彪用手捂住嘴巴,竭力剋制住渾身的顫抖。很快,外面的聲音漸漸停息,甚至連哀嚎之聲都聽不見了。那一刻,文彪感覺身邊的時間都好像變慢了,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過完了半輩子。
終於,那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躲在桶裏的文彪被震得雙耳嗡嗡作響。
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句話。
“你年紀還小,我不忍殺你,好自爲之吧!”
雖是如此,文彪仍然不敢出去。他在桶裏躲了足足一夜,直到第二天天明才顫顫巍巍地從桶裏面爬出來。
他願意爲外面將是一地殘肢斷骸,卻沒想到,所有的屍首都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乾涸的血跡。
多年以後,他才明白,那人之所以那麼輕描淡寫地就放自己一馬,是因爲他根本不必擔心他長大後會來尋仇。
那是一種跨越了無數個層次的蔑視,一隻螞蟻長得再大也終究是螞蟻,對人類永遠構不成威脅。
而眼前的這個窮措大,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文彪數十年前的那種恐懼,再次襲上心頭。
“有什麼事嗎?”
辛雨掃了眼三人,淡淡說道。
外面的雷聲突然止住,白鹿山頭的天際之上,突然爆發出一道道九色的彩光。
那一道道彩光穿過大牢的天窗,投射在昏暗的牢房裏,投射在辛雨的腳下。
“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啦!!!”
外面的人聲再一次沸騰起來。
“文哥…”
“要不還是算了吧?”
獄卒已經下定決心,即使自己喫不到軍餉,也絕不替文彪出手了。
“文哥?文哥?”
見文彪沒有回話,兩個獄卒再次問道。
在這色彩斑斕的光芒中,獄卒看不清文彪的臉色,卻隱隱見得他的嘴角流出兩道鮮血。
“撲通!”
文彪本就受了重傷,加之內心泛起的那股久違的恐懼,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直直倒了下去。
***
“啪!啪!”
兩聲清脆的耳光在城防營中響起,兩名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