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雲仙君 >第54章 規則之說
    大軍啓程,人仰馬嘶,浩浩蕩蕩開往草原。

    隊伍中的一架大車最是顯眼,由八匹戰馬拉着,車廂寬敞如屋舍,頂端立着巨大的鎏金花傘。

    大車經過雲極身邊的時候車窗的簾子被挑起,大統領探出頭來。

    “會下棋嗎。”鐵木蘭用下巴指了指雲極。

    “會一些。”雲極不明所以。

    “上來。”鐵木蘭說完落下簾子。

    大統領要找人下棋,雲極只好將戰馬交給小石子,自己登上馬車。

    走進車廂立刻有茶香撲面,一杯香茗早已備好,茶水呈現出一種暗青之色。

    棋盤上的棋子已經被走動,下了半盤。

    原來大統領自己與自己對弈,覺得無趣才找人來接手。

    “你是白子,該你了。”鐵木蘭抻了個懶腰道。

    雲極先看了看棋路,沉吟稍許落子入盤。

    雲極對棋藝算不得精湛,但很喜愛,常常與老村長對弈,基本每次都是老村長輸。

    鐵木蘭的棋藝明顯與老村長不是一個級別,雲極絞盡腦汁,第一盤依舊輸得稀里嘩啦。

    “嚐嚐,靈茶可不是煉氣修士能喝得到的。”鐵木蘭得勝後心情大好。

    雲極也沒客氣,舉杯品了一口。

    剛開始還沒覺得如何,等到茶水入腹,雲極就覺得好像有一道靈氣被自己嚥進肚子,渾身的經脈先後得到滋養。

    感受着靈茶的妙用,雲極瞪着眼睛,難以置信。

    如此程度的經脈溫養,自己修煉的話大致要兩到三天才能達成,如今只是一口靈茶就抵得上三天修煉。

    鐵木蘭料定雲極會喫驚,諧謔道:“修真界有的是好東西,甚至有喫一粒即可進一階的奇丹,就看你今後的造詣如何了。”

    自覺失態,雲極尷尬一笑,撓頭道:“謝大統領的靈茶。”

    “是我該謝你纔對。”鐵木蘭一邊收攏棋子一邊道:“草原使團覲見的時候,要是沒有你,羽林軍的臉可就丟大了。”

    “職責所在。”雲極道。

    “刀和軟甲還好用吧。”鐵木蘭不經意的問道。

    “上品法器,當然好用。”雲極實話實說。

    “那就好。”鐵木蘭清空了棋盤,忽然擡頭道:“我後悔了,火鱗甲還給我吧。”

    雲極愣在原地。

    他還沒穿熱乎呢,人家就要收回去了,這也太出爾反爾了吧。

    看着雲極呆滯的模樣,鐵木蘭放聲大笑。

    “說笑而已,本座堂堂禁軍大統領,豈能賴你一件軟甲,這次你用黑子,我先走。”鐵木蘭說罷當先落子。

    雲極長出一口氣,好不容易纔得到的上品法器,如果還回去那太心疼了。

    沉下心來,雲極專心棋局。

    接連三盤,雲極全輸,而且輸得心服口服。

    三局均爲死局,半點翻盤的機會都沒有,大統領的棋藝相當高超。

    推演了良久,雲極棄子認輸。

    “下棋最重要的是什麼。”鐵木蘭小口的品着茶,漫不經心的問道。

    “冷靜的頭腦。”

    “不對。”

    “敏銳的心智。”

    “也不對。”

    “上好的運氣。”

    “還是不對。”鐵木蘭放下茶杯道:“下棋最重要的,是規則。”

    “規則?”雲極不解,道:“棋局的規則不是早就有了麼。”

    “你所理解的規則與我所說的規則不一樣。天下何處不成局,禁軍這盤棋有禁軍的規則,皇城這盤棋有皇城的規則,鬧市有鬧市的規則,書齋有書齋的規則。”

    鐵木蘭打了個哈欠,繼續說道。

    “規則無處不在,如影隨形,天上有,地下有,就連人身上都有,這天地間最多的就是規則,規則就像一座無形的牢籠,囚着萬物,囚着人心。”

    鐵木蘭這番話說得玄奧晦澀,雲極仔細揣摩着其中深意,結果卻越來越糊塗。

    “人身上也有規則?”雲極疑惑,其他的規則還好理解,人身的規則之說實在不知所謂。

    “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一個規則,這份規則限制着人們的言行舉止,限制着成就高低,限制着優劣與善惡。”

    鐵木蘭翹起嘴角,大有深意的望着雲極道:“比如說你,你身上的規則註定你這輩子無法築基。”

    一句話,說得雲極心頭一驚。

    對面的女子看起來依舊懶散隨和,但那雙帶着些許黑眼圈的眼睛,彷彿真能看透人心。

    “這種規則其實十分常見,當它在我們身上顯現的時候,會被叫做另一個名諱……”

    好像早預料到雲極會喫驚,鐵木蘭得意的微微仰頭,道出了那兩個連她都不願輕易提及的字眼。

    “宿命。”

    宿命一詞,古來有之,每每提及都會讓人覺得身負枷鎖。

    彷彿那是天道用來束縛衆生的囚牢,難以掙脫。

    不過總有例外,有些人,即便明知宿命如何依舊心寬似海。

    雲極揉了揉心窩,道:“大統領目光如炬,我兒時被妖獸重創了心脈無法築基,不過煉氣期也不錯,至少能除掉低階妖獸,如今有了火鱗甲和隱雷刀,即便遇上高階妖獸也有信心與其一戰。”

    雲極的話語中沒有絲毫落寞,反而信心百倍,朝氣蓬勃。

    鐵木蘭有些意外,歪頭看着雲極好一會,失聲笑道:“你倒是與衆不同,你不覺得自己也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麼。”

    其實不用鐵木蘭說,雲極也有一種自己如棋子的感覺。

    只不過他看不透這盤棋究竟在何處,看不清對弈的棋手是誰,甚至看不出棋盤上的棋路。

    “以人爲子,這盤棋究竟下得多大。”雲極望着棋盤裏的棋子怔怔出神。

    “那要看你的心有多大了。”

    鐵木蘭撥開頭上垂下的一縷髮絲,道:“有人以家爲局,有人以族爲局,有人以城爲局,也有人以天下爲局,目的不同,棋局就不同,規則亦不同。”

    雲極的眉峯輕鎖,感受着大統領這番話所蘊含的道理。

    “就是苦了這些棋子,任人擺佈,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法掌控。”鐵木蘭的聲音中罕見的透出一股無奈。

    “至少下棋的人能掌握他們的生死,只要不再落子,棋子們就不會有生死之危。”雲極擡頭望向對方,眉峯微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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