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託着一個木托盤。
盤裏放了一個蓋碗。
“少爺,喝點蔘湯,補補身子吧。”
沈不易指了指桌子,“放下吧。”
柳雨瑤把蔘湯放下之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那裏,欲言又止。
“怎麼,你還有什麼事嗎?”
沈不易見狀,便追問了一句。
柳雨瑤躬身說道:“少爺,上次去宮裏伺候皇后,奴婢得了幾匹綢緞,想給少爺做幾件衣裳,可否絨奴婢給您量一下。”
沈不易擺了擺手。
“我早說過了,給你的,便是給你的,無需這樣。”
柳雨瑤臉色微微一紅。
“既然少爺說是給我的,那奴婢自然有權決定,如何處理。”
沈不易非常明白她的那點小心思,可是,話說到這個份上,實在也不忍心再打擊她的自尊心,便嘆了口氣,“也罷,隨你好了。”
柳雨瑤帶着幾分欣喜,從衣袖中,取了軟尺出來,上前給沈不易量起了尺寸。
就在這時候,風五推門而入。
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有些尷尬,急忙轉過身要走。
“你站住。”
沈不易喊住了他。
“有什麼事嗎?”
風五猶豫了一下,轉過身來,“少爺,門外有人來給你送禮了。”
“給我送禮?”
沈不易不免有些懵。
“誰送的?”
“不,不知道。”
風五撓了撓頭。
“你個混賬東西,不會問嗎?”
沈不易有些惱怒起來。
風五吃了一嚇,往後退了一步。
“來人說要見了你才肯說。”
沈不易也是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很不情願的起身,穿戴整齊,跟着風五出了房門。
只急的柳雨瑤在後面直跺腳,“小混蛋風五,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報信。”
沈不易跟着風五,來到大門口,見大門口停了一輛馬車,馬車上,拉了幾個大箱子,也看不出來,到底裝的是什麼。
馬車旁邊,站了一個五十開外的男子,一身布衣,一看便是下人打扮。
“喂,我們少爺來了。”
風五站在臺階上,便開始高喊起來。
男子擡頭看了看沈不易,上前一步,躬身說道:“見過沈大人。”
“你是何人?”
沈不易反問道。
來人不徐不疾的說道:“我乃定西將軍盧啓生將軍府上,奉將軍命令,前來送些西域特產給大人。”
定西將軍盧啓生,給我送西域特產?
沈不易有點蒙。
自己和這位盧將軍,素無來往,無緣無故,給自己送禮?
見他心生疑慮,來人接着說道:“沈大人,請容許我把馬車拉到您府上吧。”
說完,從衣袖中,取了一個信封出來,“這是禮單,請沈大人查收。”
沈不易卻擺擺手。
“這位大叔,麻煩把東西帶回去吧,我和盧將軍素味平生,這樣不合適啊。”
來人卻是彎腰施禮說道:“沈大人,請您體諒一下小人吧,來之前,盧將軍可是下了死命令,如果您不收,我就不用回去了。”
頓了頓,他接着說道:“如果您真的不收,還請再另外派人送回去,您看可好?”
“收了吧,”風五點點頭,上前接過信封。
來人千恩萬謝的把馬繮繩遞到風五手裏,然後拱手告辭。
“把馬車拉進去,明日一早,讓牛速再給送回去。”
沈不易吩咐完,轉身便往回走。
心裏還不斷地嘀咕,這個盧啓生,自己也只是見過幾次,平日裏最多也就是打個招呼的事情。
這人看起來倒也像是一身正氣,尤其這次薛王反叛的時候,盧啓生毅然決然的來到內宮護駕,這精神可嘉。
這樣的人,怎麼也學起了阿諛奉承之事。
沈不易帶着疑慮,回到屋裏,柳雨瑤已經離開了,摸了摸桌上的蔘湯,還在微微燙手,溫度正好,他端起來,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喝完了,摸了摸嘴脣,還別說,在這個年代,這個蔘湯的熬製水平,已經到了相當的水準。
喝完了氣還沒喘勻。
忽然院子裏一陣喧鬧聲。
緊接着,便是幾聲呵斥。
有人大聲喊道:“京兆府辦案,閒雜人等迴避。”
京兆府?
這可是直接管理長安的部門,怎麼跑到自己家裏來了?
沈不易心裏忽然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急忙快步走出屋子。
但見在自己大門口臺階上,站着一個威嚴的中年男子,一身暗紅色官府,正在指揮幾名衙役把馬車上箱子擡下來。
此人正是京兆府尹曹楠,這又是一個自己從未接觸過的人物。
沈不易清了清嗓子,上前抱拳說道:“見過曹大人。”
曹楠也拱手回禮說道:“沈大人,請了。”
畢竟對方的官銜比自己大得多,沈不易還是很規矩的說道,“這麼晚了,不知道曹大人親自來到我沈某家中,所爲何事?”
曹楠微微嘆了口氣,眼中帶着一絲惋惜的神情。
“沈大人,我真的想不到,你居然做出這種事?”
“我?
我做什麼了?”
沈不易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
曹楠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轉過臉,對着幾名差役說道:“黎創,打開箱子。”
這些衙役,爲首之人名叫黎創,他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一臉的絡腮鬍,看起來有些粗獷。
黎創點點頭,倉啷一聲,拽出腰間佩刀。
咔嚓一聲,砍掉了一隻木箱上的掛鎖。
接着,有人上前,把箱子掀開。
裏面用布袋包裹白花花的,一大堆極細的粉末。
黎創拿手沾了一點,放進嘴裏微微一品。
有點鹹。
不,是非常鹹。
黎創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他立刻快步來到曹楠面前。
“回稟大人,箱子裏,確實是鹽。”
“鹽!”
就這一個字,嚇得沈不易渾身一哆嗦。
在這個年代,鹽可是官辦品,受到嚴格的控制,如果搞私鹽的話,那受到的罪責相當之大,甚至會被直接處死。
“這,怎麼可能?”
風五在一旁,忍不住大喊起來。
曹楠咳嗽一聲,再次看向沈不易。
“沈大人,這個,你又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