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自然到的更早些,只是隔着沙帳可見他今日躺臥在軟榻之上,怕是身體又不好了。
周圍站着兩人服侍。不用看臉便知一個是上官羽軒,一個是柳安柳公公。
各個程序走完,只因小皇上身體不適,長話短說,倒是快得很。
“衆位愛卿倒是體貼孤。柳安,將孤昨日擬的奏摺念一念。”
柳安得了令,出了沙帳,拿出聖旨。整齊劃一的聲響,底下的人已經跪了一地,帳中的羽軒也不例外。
柳安聲音也並非尖聲尖氣,聽慣了倒是悅耳的很。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近日有祕密上奏者,參某些官員無功受祿,貪污腐敗。實在有損德南楚國聲譽故派吏部猶博瀚爲特使徹查此事,需盡職盡責還各位矜矜業業的大人一個清白。”
猶大人上前領了聖旨,瑣碎議論之聲從各處傳上來。
“各位愛卿可是有什麼異議”
殿上之人瞬時安靜了,有些面露難色,有些暗自竊喜,歡喜之情都寫在了臉上。
這時一發色灰白的官員站了出來。“皇上,派猶大人去恐是不妥。這衆人都知猶大人是王爺的門客,怕是要遭人議論。”
“唉王爺有沒有貪污腐敗,剋扣銀兩之舉,不過派人走走過場,又何需議論。”轉而劇烈的咳嗽起來,像是要咳斷氣般。“孤咳咳額,咳咳”
聽聲音像是上官公子在幫着皇上順氣,柳安忙去端了杯茶水。這纔好不容易止住咳。繼而虛弱道,“孤覺得,倒是應該找找上報的人。”
“是,皇上,您先歇歇。”柳安勸着。
“無妨,昨日見那十幾封信件堆在桌上,實在氣了些。又查不出是何人所爲哎”猛地將杯子放在小桌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竟誣陷孤的皇叔,真是可惡至極。咳咳額額”竟是說着話憋住了。
“皇上”接着一頓捶背的聲音。
“額咳,柳安,退下吧。今日孤的身子實在不適,便到此吧。孤想着歇兩天,這幾日便不再早朝了。若是有事,便叫柳安將摺子送進竹馬殿。”
又是一拜,帳中人沒有理會,徑直叫柳安攙着走了。
出了大殿,走在空曠的大道上,柳安適時放開了虛弱的小皇上。皇上一步一蹣跚,弱柳般隨風擺着,手還時不時地抖動兩下,像是病入膏肓,已無力迴天之人。
“別說,裝的越發像了。你今日爲何還要叫猶博瀚去查”羽軒似乎見慣了這般場景,猶自等着皇上恢復神智。
聽着話立即恢復成尋常乖巧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走在兩人前面。“王爺還覺着我不敢動他和他手底下的人。自然還要做做樣子。你說昨日那個祕密上報的人會是誰呢”
柳安笑着,將皇上脫下的斗篷拿在手中。
“那還不是你說誰就是誰。”羽軒接下話。
“那戲也要足。好了,便能叫他們內訌除掉一個,不好,早也和王爺撕破了臉,也叫他瞧瞧我的手段。”
“是。”羽軒應着。
“回皇上,奴才派的都是自在坊老人中的高手,昨日便收到消息祕密送到了。”
“那便好。”皇上滿意的點點頭。
瞅瞅柳安,又瞅瞅羽軒。“咳咳,恩孤這兩日外出半點事,就不回宮了。”
“何事”羽軒連忙追問。
“孤這兩日總夢見心尖上的人兒,想的夜不能寐,自然要去見見的。”
“是楊家的小茶姑娘,還是青梅寢殿的霜兒姑娘”羽軒當做聽不懂的樣子,故意問着。
皇上不理會,繼續說着自己的話。“你拿霜兒搪塞我也就罷了,爲何還要提起小茶這幾日怕是沒什麼要事,奏摺送到竹馬殿,叫昭憫也學着批一批。”
“這就是你罷朝的理由”
“培養南楚國未來的帝王不好嗎”皇上又是擺着一副深謀遠慮,思前顧後的神情。
羽軒看着他搖搖頭,“你知道我說什麼,自古紅顏禍水。到底你也逃不開。”說着快步走開了,朝着相反的方向,出宮了。
羽軒柳安留在原地,看着羽軒的背影。
柳安不解,又不敢問出口,只得老老實實待在皇上身邊,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孤只覺得和羽軒有些生疏了。太多事情不能告與他,他也猜不出孤想什麼。”
柳安道,“帝王之術原來便只皇上您一人懂得,路上自然孤獨些。臣雖不懂,但願意待在您身邊,隨時聽候命令。”
“只是孤不願做個孤家寡人。孤倒是欣喜你能一直陪着的。”說罷嘆了口氣,想想,又擺出一副無辜的笑臉。轉換銜接的尤爲順暢。
“不說這些,羽軒走開,孤倒是不用費心力把他支開了。你且去準備東西,今日便要進王府會佳人”
“可否派去自在坊的人”
“無妨,王府自會有人接應。”
“可王爺若是知曉了您的身份”
“若是派自在坊的人,怕是更讓他知道我在府中了。”
“是。”
“還有,孤前些日被人下毒之事,到底沒瞞住昭憫,你去寬慰寬慰他。這兩日把羽軒叫去,伴着昭憫批奏摺,着重加強護衛,喫食衣物皆檢查後再送到他身邊。孤的弟弟若是出了什麼事,叫那些侍衛隨從全部陪葬”
“這些皇上吩咐過了。臣一定會辦好。”柳安轉身要去,卻又轉回身。“皇上,還有一事,這回的衣服可還穿靈韻公主的,要穿哪一件”
皇上挑挑眉。“孤去挑一挑。”
上回將屋裏衣物翻得着實亂了些,皇上便叫人收拾了一下。佈局未變,只是將衣物都收拾妥當了。
一進屋還是原來的那般味道,流雲山上的薔薇花淡化的味道。似有似無,更是叫人迷戀。
櫃子都打開着。五彩繽紛,讓人眼花繚亂。只是大多都是姐姐十二歲年紀穿的衣服。實在太大了些。
那些年幼些的衣服,也都是曾經姐姐爲了逼迫皇上穿女裝特意備的。姐姐小時用的東西竟是一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