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

    江華看着他們逗嘴,面上掩藏不住的笑意。

    彷彿又回到了墨壇的日子,鐘聲敲響,陣陣迴響,那般歲月靜好。

    江華突然想到,要是沒有來洛陽多好啊?

    這是怎樣一羣少年郎啊?大好年華怎麼能因爲他們思慮不周而身陷險境呢?

    南宮鬱看透了他眼中的自責道:“若不是來了這裏,又怎會真正造就這羣孩子呢?”

    “也許你說得對,可始終不該爲了查明真相讓他們承擔後果。”江華無盡無休的可惜涌上心頭。

    “老師,弟子不悔。”

    “老師,弟子不悔。”

    “老師”

    陣陣吶喊聲此起彼伏,衆人在破廟中聲嘶力竭,淚流滿面。

    南宮琉昔說道:“老頭子,別一天到晚矯情死了,我們本來就應該踏平這世間不公,趁着年輕瀟灑自由,江湖彼岸,捨我其誰。”

    “就是,江老師,能夠與大家同生共死經歷這些我們覺得很自豪呢。”

    “是啊是啊,江湖兒女本來就是有着大俠夢的嘛。”

    江華見他們一個一個上趕着安慰,忙道:“好啦好啦,快去換衣服了。”

    矛頭頓轉,童梓依面色掛起薄紅。

    舞悅打趣道:“欸?淼淼臉紅了哦!”

    “好啦!”

    說着陳義莘將大家要換的衣服都分發下去。

    鍾辭捏着手上綢緞,這樣的紅火他都能想象到真有那一日定也是這樣,熱鬧非凡打打鬧鬧,紅紅火火,燭火搖曳。

    她披着嫁衣,蓋頭搖晃,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她的嘴角微揚,四處紅紗幔帳飄搖飛舞,還有大紅花瓣落下,十里紅妝,百家朝賀。

    推搡之間女生們去了破廟格擋後面,男生們就找了處暗點的地方隨意換了。

    其他人的衣服簡單方便跑路,只有童梓依被他們拉着各種打扮。

    “你真就不像個女孩子!”

    “就是就是!之前天天扮男孩,後來換回來了也沒見你打扮,也不怪你,你天天身邊就鍾辭和南宮琉昔還有個月七,害,也正常。”

    南宮琉昔聽到自己名字喊了聲:“嘿?爺咋了?”

    沒想到這一喊也被拉進去強制打扮起來。

    女孩們在裏面搗鼓地太久了,江華和南宮鬱已經倚着牆坐了下來,淺笑依依望着這羣孩子。

    男孩們也聽着夜色深沉,等得不耐煩開始叫嚷起來:“喂?你們在裏面幹嘛呢?”

    “都多久了?還沒好呢?”

    “鍾辭他夫人要是太漂亮了我們可是會嫉妒的哦?”

    “是啊是啊,現在想起來太不像話了,怎麼就鍾辭一個人找到夫人了啊?”

    “話說有沒有那個漂亮妹妹看上哥哥我啊?”

    聽着他們越說越沒形,幾個女孩鑽了出來罵道:“喂喂喂!又不是你們夫人,叫個屁呀!”

    “就是就是!耍流氓呢?誰看上你?”

    這不出來還好,一出來大家發現鍾辭穿得隨意,還有月七幾個人連衣服都沒換。

    楊曉雨罵道:“呀!月七你們怎麼都不換衣服啊?”

    月七擡手道:“我習慣了。”

    “不行!”

    幾個女孩又開始打扮男生來,惹得江華和南宮鬱不禁大笑起來。

    終於都快到了半夜,所有人都被幾個女孩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好啦!都出來吧!”

    舞悅先跳了出來神神祕祕道:“保證你們大開眼界哦~”

    男生們“切”聲四起。

    可那一瞬間,彷彿連月亮都來賀喜,溫柔地鋪灑了一室銀光。

    童梓依一身紅妝,也不知道舞悅她們竟然還偷了一包胭脂水粉回來,黛眉淺淺,硃脣皓齒,眼角染着桃紅,胭脂薄掃開來,讓她白皙的肌膚更加水潤,由於害羞的緣故她的耳根也紅透了,顯得人媚態中更有嬌美之資。

    鍾辭緊緊抿住了脣,視線無法移開,甚至在身邊震震驚吼聲中都無法不沉醉其中。

    她平時最多用髮帶拴住的青絲被女孩們精緻地編起髮髻,用着還是楊曉雨她們之前送的簪子,還有少許幾個女孩們湊出來的髮簪,就那樣簡單配上那流火般單衣,沒了雲肩反而顯得不累贅,搭配着更有些許仙氣。

    衣裙利落在她腳邊似花瓣灑落,讓人呼吸一窒,彷彿置身花林就他們兩人,無心窗外風雨。

    “哇!”

    連南宮鬱和江華都眼前一驚,江華指着鍾辭道:“這小子好運氣啊。”

    “是啊,哈哈哈。”

    舞悅道:“淼淼平時真的是不打扮,底子太好了

    。”

    男生們也都嫉妒又高興地推攘起來:“鍾辭可以啊!沒看出來啊?這樣一個大美人就被勾走了?!”

    “哇!寧淼不是現在是童梓依,你要是平時也這樣打扮哪還輪得到鍾辭呀?!”

    舞思思站出來道:“我呸!你們看看自己哪裏來臉和鍾辭比啊?”

    鍾辭也終於從暗處走了出來,鍾辭的衣袍是齊整的一套,裏衣配着外袍,一氣呵成,形制一看便是大師手筆,恢弘大氣,上面刺繡與童梓依的是一對,髮髻也被女孩們齊齊整整地梳好。

    公子世無雙,丰神俊朗,明明是個丐幫弟子,此時是那樣讓人覺得高不可攀,如同那一年驚豔了淺夏的紫衣。

    童梓依想到那個時候幫着大家給他送禮物的時候不禁發笑。

    她這一笑,更是讓鍾辭心顫。

    他好像真的是與她的喜宴上,九天朝賀,然後就將她藏起來,歲歲年年獨兩人相見。

    女孩們見到鍾辭模樣也都臉紅心跳,都跟童梓依一樣想起來那年夏天,悄聲道:“淼淼真的不夠義氣哦,自己獨吞了。”

    “想起來那個時候,哈哈哈哈。”

    “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此時彷彿燭火都更甚了些,鍾辭輕擡那修長手指,聲音也像是多了層魔力,他就站在那裏,背對着月光,髮髻碎髮被晚風撩起,和着光輝一同溫柔至極道:“夫人。”

    童梓依笑得來眼睛眯了起來,一步步走了過去,一步步渡過良緣,它們一幕幕都彷彿又跳進了她腦海中。

    童梓依伸手放在鍾辭大大的手掌中,兩人望着彼此,心無雜念,十指相扣。

    “從前有人對我說過,月亮銀輝之下,藏着歡喜。”童梓依半羞澀的聲音響起來,只說予他一人。“從今往後,照耀下,還有你。”

    鍾辭望着她這幅水靈靈的眸子強忍住想吻她的心思,聲音微顫。

    “那我藏着你,你便是歡喜。”

    鍾辭一聲“夫人”讓大家都開始起鬨。

    男生們爭論道:“要我說還是鍾辭高攀了。”

    “人家那是郎才女貌好吧?你是什麼品種的蟾蜍?”

    “你也不是大白鵝啊!”

    “他說的沒錯,始終是鍾辭高攀了。”

    南宮琉昔這時也走了出來,走路動作十分扭捏。

    男生們又發出了震震驚呼。

    “我靠?!南宮琉昔?!”

    南宮琉昔比起童梓依那更是不打扮,所以反差更大,兩人是完全不同的美貌。

    童梓依是溫柔而嬌媚可人,南宮琉昔就是豔麗脫俗的。

    南宮琉昔穿的是紗裙翩繞錦緞,早年間自那次錯過童梓依之後,她就再沒做過這種裙子,大多是貼近男款方便打鬥的錦袍。

    銀輝灑落,同燭火點點蔓延,不時還飛進來一些螢火蟲,彷彿銀河星辰落在她們身邊。

    銀輝將南宮琉昔的白色紗裙照地光彩流動,她並未過多鋪妝,只是薄薄一層胭脂就已經將她不俗氣質透露地一覽無遺。

    她的長相更英氣挺拔,眼睛卻又大大的,水汪汪沾染了些水粉,將之前被高挺五官蓋住的柔弱展現了出來,好似一番仙人出畫。

    童梓依也回頭看着她,被深深驚豔了,拉住了她:“琉昔你超級好看的呀!你絕對是一等一的貴人,你長得太高不可攀了吧”

    南宮琉昔黑着臉扒拉着自己,很是彆扭:“你這形容詞也真是醉了。”

    “她本來就不是凡塵女子。”

    月七揹着手走了出來。

    月光下,水藍色裏衣配着細紗外袍,銀線勾勒出水仙花,隱隱約約透着光輝,月七眉眼很像童梓依,帶着女生的妖媚氣息,平時他一身素衣白裳,未曾脫下的問宮教白袍,同南宮琉昔有得一拼,他倆走一起一看就像是同門派的。

    如今水藍色將他身上氣質全然發揮了出來,一如往常的笑顏,此時看起來卻是妖孽般引人注目,月七平時的光彩總是被他自己無形掩蓋,如今暴露無疑,他一寸寸肌膚在月光下,長長的睫毛犯規地蠱惑人心。

    童梓依見狀提前捂住了耳朵,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驚呼。

    南宮琉昔都有些詫異。

    “今晚也太讓人長眼了吧。”

    南宮鬱在地上四仰八叉樂不可支,搭着江華肩膀道:“我們都收了些什麼神仙啊,哈哈哈哈,他們平時要這樣出街,我們墨壇可能是達官顯貴們最想結拜的地方了吧?那些公子哥千金小姐們可不把門檻都踏破了?”

    江華也無奈笑着。

    可是墨壇早就已經是這樣了啊。

    南宮鬱眼淚都笑了出來:“想當年我們也是這樣意氣風發。”

    江華點了點頭:“一朝更替,願少年郎們能夠如他們所願吧。”

    憶往昔,多少英雄兒女層出不窮,江湖波濤洶涌,只願平安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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