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辭的心彷彿被什麼觸動,拉着童梓依拒絕着她。

    “我們不必如此親暱。”

    鍾辭的話像是警告着她也像是警告着自己。

    童梓依垂眸自嘲笑了笑,放棄了掙扎,退後一步道:“嗯。”

    “我已經迴歸族譜不要再叫我鍾辭了”

    童梓依努力憋住了席捲而來的酸澀,半天才憋出一句。

    “嗯”

    鍾辭

    連唯一的念想都沒了嗎?

    他們之間的糾葛是她的不能說和他的不可知中漸漸淡漠。

    在御湖門沒人與童梓依爲難,而她那副淡然超脫的樣子也讓人無法靠近,漸漸地她成了個高高在上的人,除了孤單了些,童梓依也樂得清閒。

    鍾辭處理大小事務不着屋,他們漸漸地更加疏離。

    童梓依不愛管家,沒拿着主母的權利,平時丫鬟們怠慢她也不惱,在下人們眼裏童梓依就是個花瓶,擺在院裏一個沒脾氣的瓷娃娃。

    她們漸漸也大膽起來。

    童梓依不在意這些,只要不影響到她,照常能活就行。

    有次被鍾辭看到她屋裏狀況,鍾辭都看不下去,狠狠責罰了丫鬟們,可她卻笑着說道:“不打緊。”

    丫鬟們不敢在怠慢她,鍾辭終於也發現了童梓依的異常。

    童梓依喜歡坐在院子裏望着夜幕,一個人靜悄悄地,不悲不喜。

    鍾辭有次忍不住上前道:“嫁到這裏來,委屈你了。”

    他的歉意讓童梓依終於有了些情緒波動,卻也只是小小的微漾,漣漪翩翩很快又歸於平靜。

    鍾辭的樣貌與在墨壇時沒有多大差別,只是御湖門的氣派服飾,和他漸漸成熟的棱角,以及渾身漠然的仙氣飄飄,再也不是當年和她混跡在翠竹籬裏那個放蕩不羈,杏眸也未染分毫笑意,總是細眯着挑起,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童梓依,回不去了。

    御湖門沒有竹林,沒有薄緣山,沒有吵吵嚷嚷的各路弟子,這裏規矩森嚴,是蜿蜒曲折的溶洞中的世外桃源,是片平地河川,只有着無窮無盡的御湖,安安靜靜的修習聲,除了自然潤物之聲便再無生氣。

    童梓依都像是困在其中,甚至連問宮教都不如,她還能去看閒庭花落,而不是望着這片早已被她記熟的夜幕星河。

    “我還是喜歡你穿那身破破爛爛是個乞丐的樣子。”

    童梓依突然笑了,說這鐘辭早就忘記的事。

    鍾辭皺起眉頭:“我們以前”

    童梓依的笑僵住了,他就在眼前,可是那樣那樣的遙遠,遠到,她真的得放棄了。

    童梓依的淚水就這樣悄悄地一顆一顆落下,像是商量好一般,路線都相同。

    鍾辭有些慌了,可他一點也想不起來,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女孩,只能倉皇失措道:“欸我啊!那個!你看!”

    “刷——”

    鍾辭手揮向天空——

    極光!

    童梓依彷彿耳邊又響起——

    “寧淼!你看!”

    光芒還是那樣絢爛,卻再也不能安撫她的心。

    空洞的心底被酸澀填滿,淚水洶涌得來嚇到了鍾辭。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只能是上前抱住了她,一庭柔軟。

    ——“寧淼,不要被這些東西束縛住,你會是立於光亮下的人。”

    ——“寧淼,如果世間不曾溫柔,我願意試試成爲你的庇佑。”

    ——“我藏着你。”

    一字一句都還是那樣清晰,一言一語都還是刻在心底。

    她在多年後還是鑽在他懷裏,還是這樣被他小心翼翼護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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