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之上，那個被銅鏈綁住的鮫人已經奄奄一息。
它的雙目已瞎，嘴裏的牙齒被敲得稀碎，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像樣的地方。
看樣子，這個鮫人已經撐不了多久。
“我說，只要你別再折磨我，我什麼都說。”
爲了免遭折磨，鮫人終於垂下了頭，現在的它終於爲自己一開始的嘴硬付出了代價。
方程面色冷酷，眼睛裏不含一點憐憫，對這樣一個怪物實在沒有任何好可憐的。
他要讓眼前這個鮫人知道，招惹了自己就是招惹了閻王，再硬的骨頭也能給你掰斷了。
“要說了嗎？”
“我說，我說，求你給我一個痛快......”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現在才決定如實吐來，已無法挽回肉體上所受的那些折磨。
方程丟掉了手裏的銅劍，冷冷道：“只要你說出真相，我給你一個痛快。”
“我們鮫人和海妖都屬人魚一族。”
“人魚族？”
“自誕生以來，人魚族一直生活在深海，經過千萬年的演化，人魚族分成了兩支：鮫人族和海妖族。”
“原來鮫人和海妖屬於一脈同源。”
方程摸了摸嘴脣，沒想到鮫人和海妖竟然還是同一個老祖宗。
正因如此，鮫人和海妖雖然在外貌上差別巨大，但是也有諸多相同的地方。
比如它們同樣生活在深海，同樣會發出美妙的歌聲，它們的歌聲都能讓人產生幻覺。
只要聽過一次它們的歌聲，就能夠擁有和它們進行交流的能力。
像鮫人的那一對大耳朵，不光能聽到海里面的各種聲音，還能夠聽到陸地上傳入海里的聲音。
聲音在水裏的傳播本就要比在空氣中更快，所以它們靠着那對大耳朵很容易就能聽到岸上的人類在說什麼。
同時，它們的耳朵還能發生震顫，靠這種顫動產生的頻率來和人類進行交流。
這就是爲什麼只有方程能聽到眼前這個鮫人的聲音。
“不對......”
方程想起了昨晚的那場夢幻般的奇異經歷。
當時那個海妖帶着自己往深海里游去，然而就在要到達有光亮的地方時，眼前卻出現了一羣兇殘的鮫人，它們朝着方程和那個海妖衝了過來。
至於後面......因爲極度的驚恐這場海底夢境就這樣清醒了過來。
但方程始終覺得，那個海妖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夢境，帶着自己去海底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中途跳出來的那些鮫人也一定不是善類。
“你們和海妖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死敵，不死不休的敵人！”
方程大皺眉頭，“爲什麼，你們不是一脈同源嗎，怎麼會成爲敵人？”
鮫人露出不屑的冷笑，哪怕到了自己朝不保夕的時候，也不忘對海妖進行大肆的嘲諷，“只有我們鮫人才是人魚一族的正統血脈，而那些海妖是背棄了人魚一族的異端，她們都該死！”
“憑什麼海妖就是異端，你們就是正統？”
“人魚本就該兇殘狠毒，這是我們人魚的天性，我們是這片海洋裏的霸主，摒棄了人魚天性的傢伙不配稱之爲人魚，她們更不配坐擁屬於我們人魚的海底聖地蘭蒂斯特！”
方程嘴裏輕念，不禁想起了傳說中的水下世界亞特蘭蒂斯。
那鮫人身子激動地顫抖，“蘭蒂斯特是我們人魚一族的發源地，所有的人魚都起源於此，那是我們的聖地，是我們的家園。而假惺惺的海妖們不配擁有蘭蒂斯特，我們要將她們全都殺光，將她們趕出蘭蒂斯特，只有我們鮫人才是蘭蒂斯特的主人！”
“都是一根藤上的瓜，憑什麼只有你們鮫人才能當蘭蒂斯特的主人，還真把自己當根蒜了？”
“你可以處死我，但你無法否認鮫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種族！”
“......”
從鮫人的自述之中，方程大抵上搞清楚了海妖和鮫人之間的區別。
海妖相貌美麗，心地善良，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海面上低吟淺唱，遇到了那些落水的人也會施以援手；而鮫人相貌醜陋，心狠手辣，嗜血成性，成羣在海里出沒，捕食海里的鯨類、鯊類，在海洋裏這些鮫人沒有天敵。
鮫人除了捕食大型的海洋動物，它們有時也會攻擊人類。
大部分時候它們是直接鑿通船底，讓船隻沉沒，然後喫掉船上的人。也有時候它們會學海妖在海面上發出歌聲，引誘那些經過船隻上的海員，一旦被它們的歌聲迷住，等待那些倒黴蛋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還有一點，鮫人性情喜淫，它們絕大部分都是雌性，比如方程面前這隻其實也是雌性，它們喜歡引誘那些成年男人來和它們進行交媾。
一旦和這些鮫人進行交媾，男人就會被它們器官上的倒刺勾傷，從而感染上魚鱗病，不出三天就會死亡。
鮫人族之中也有雄性，比如之前那個被牀弩射死的傢伙，它就是雄性鮫人，在族羣之中專門負責戰鬥。
聽完這些，方程對海妖和鮫人兩族算是有了大概的瞭解，不過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你們和海妖之間的仇恨與我何干？爲什麼你們一見到我就像是發狂了一樣？”
“因爲你見過海妖公主！”
“海妖公主？”方程表情大變，“你說那個女人？”
“就是她！”
“到底怎麼回事？”
“蘭蒂斯特已經被我們鮫人攻陷，裏面的海妖被我們屠盡，但是她們的公主在這場戰鬥中逃走了。”
方程瞳孔放大，驚道：“所以你們在找那個女人！”
鮫人大笑起來，“沒錯，我們鮫人族正在到處抓捕海妖公主。這片大海之下還有其他流落各地的海妖，爲了讓蘭蒂斯特永遠落入我們鮫人族之手，只要抓住了她，就能徹底斷絕海妖族捲土重來的可能。”
“斬草除根......沒想到連你們這羣魚也學會了......”方程捏着下巴搖頭輕嘆，同時震驚原來自己見到的那個女人竟然是海妖公主。
“是鮫人，不是魚！”
方程沒理會鮫人的咆哮，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很怕鮫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