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情，他該弄清楚了，他不能只顧眼前。
沈家老宅沒人想到沈子瑜會在這個時間點回老宅，所以沈子瑜在大鐵門外等了一分鐘纔有人打開鐵門放他們進去。
“小沈先生怎麼這麼早就回來？”
今天是週五，並不是休息日，沈子瑜是出了名的講原則的人，一般不會在工作日放着工作不做，回老宅的，除非是找老爺子商量什麼重要的事。
前兩年沈子瑜倒是經常回來，自從沈子瑜正式接手沈氏集團後就極少讓沈老爺子摻和集團的事了。
“老爺子在哪裏？”
這個時間，沈老爺子不是在書房就是在後花園和沈老太太一起給花澆水。
“沈老正在書房看報呢。”
“謝謝，不用送茶水上來。”
道過謝，沈子瑜直接奔沈老爺子的書房而去，棱角的線條繃的很緊，眼珠也黑得發亮。
“叩叩”
“爺爺是我。”
沈子瑜的聲音不小，足以讓書房裏的沈老爺子聽清楚，果然沒一會就聽到了沈老爺子的聲音，“進來。”
沈子瑜推門而入，沈老爺子正靠在軟椅上翻着手上的報紙，對沈子瑜的到來絲毫不覺得意外。
“坐吧。”
沈子瑜先是將整個書房打量了一番，這個書房他很熟悉，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在這間書房受沈老爺子的教導了，他的視線在書架多停了幾秒。
在書架後面有一個用來放機密文件的保險箱。
和老爺子談判是一場拉鋸戰，沈子瑜不會站着和他討論，坐到了不遠處的沙發上，一旁就是百葉窗，窗戶正對後花園，沈子瑜看見沈老太太正拉着趙雅婷在給花壇裏的花樹。
“爺爺可以把那份合約給我看看嗎？”
沈老爺子擡起眼皮，看了沈子瑜一眼，“什麼合約？”
“那天你把阿言單獨叫到書房籤的那份合約。”
沈老爺子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緩慢將報紙放下，折起來放到了書桌上。
“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兩人都是在商場上能呼風喚雨的主，誰的氣勢都不比對方弱，現在更是劍拔弩張了。
沈子瑜的十指交叉交疊擱在大腿上，身體微微後仰，那是一個很放鬆的坐姿，有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出一種細膩又生硬的質地。
“我很清楚，從未如此清楚過。”
沈老爺子嗤笑了一聲，聲音不大，語氣更顯威嚴。
“當初你爸沒能鬥過我，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
面對沈老爺子釋加的壓力，沈子瑜沒有絲毫的畏懼，他現在不能退縮，不然蘇卿言面對的絕不比十五年前那對母子輕鬆多少。
“我爸之所以不敢和你抗爭，是因爲他怯懦無能，但我和他不一樣。”
一個兒子這樣評價老子，是非常不孝的行爲，但他的評價卻很到位，顯然老爺子也是這樣想的，並沒有呵斥他。
“你十五歲開始接觸集團項目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所有子孫輩裏最像我的，所以我花費心血培養你，但並不代表你現在有資格和我講條件。”
沈子瑜的薄脣抿成了一條線，眼眸更黑沉了，與沈老爺子對視了良久，才生硬的開口。
“所以，爺爺是希望我的婚姻也發展成我爸媽那樣嗎？”
“啪”
手掌與實木相撞發出的聲響在偌大的書房裏迴響，緊接着的是沈老爺子的怒吼。
“你今天是回來和我叫板的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沈家從來沒有承認過蘇卿言的身份，她能進沈家不過是因爲有了你的骨肉，能給沈家傳宗接代的女人不計其數，比她有資格的也不少，我爲什麼要這樣一個劣跡斑斑的女人做你的妻子？”
“讓你娶她，不過是爲了穩固你的形象，既然已經過了這麼久了，熠安也快三歲了，那她便沒必要再待在你身邊了，你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能幫助到你的妻子！”
“我若不願呢，爺爺！”
“呵！”對上沈子瑜堅毅的目光，沈老爺子壓下了即將噴薄而發的怒火，“你以爲由得你願不願意？”
沈老爺子拉開面前書桌上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份由塑料文件袋裝着的文件，扔到桌面上。
“你不如看完了再跟我叫囂，看這件事由不由得你決定。”
沈子瑜並沒有第一刻去拿文件袋，他雖然猜到了大概內容，但老爺子明顯底氣很足，知道他就算知道了合約內容也無濟於事。
兩人靜默了一分鐘，沈子瑜才站起來走過拿起文件袋，打開封口，將裏面並不厚實的幾頁紙拿出來。
沈子瑜迅速掃完幾頁紙。
這並不是合約，而是一份婚前協議，也是生子協議。
三年期滿，蘇卿言按約與他離婚，並離開沈家，永不再接觸沈家的任何人。
沈子瑜的眼珠瞬間起了幾絲紅血絲，有這份協議在，再加上老爺子的手段和關係，就算蘇卿言不想離開，法院也會判決離異。
那之後，蘇卿言絕無機會再回到沈家，回到他身邊。
就算他力保蘇卿言也沒用，沈老爺子總會找到機會，將蘇卿言送走，讓他們這輩子都無相見的機會。
就像多年前一樣。
“這是她親手簽下的合約，並在我面前保證過，時間一到，她會自行離開，無需我動手。”
“既然你喜歡她，那你覺得她會不會按約定拿着錢離開？”
會。
沈子瑜在心底是這樣回答的，以蘇卿言的傲氣，她一定不會做違背約定的事。
但她肯定不會要合約裏的五百萬補償款。
你看一個別人眼中，心機頗深的女人，卻並不稀罕錢財，比很多人都還看中尊嚴。
一個爲了嫁給他，不惜出賣自己的女人，居然到頭來什麼都沒得到，說出去別人也不會信。
日後別人提起她，也只會寥寥評價幾句難聽的話，不會知道真實的她是怎樣的人。
“我娶的是我沈子瑜的妻子，不是沈家的媳婦，我與她的婚姻，旁人無權干涉。”
他的姑娘，他自己來護，他會讓所有人都看到蘇卿言的閃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