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是想問問連總,今晚有沒有時間,一起喫個飯吧?”言奕辰低磁的聲線傳來。
“喫飯?”連建恆有些驚訝的反問,似乎是沒想到言奕辰會突然邀請他。
“是啊,夢宣這次也得承蒙連總多照顧,爲此,我也應該好好表示表示。”
連建恆遲疑了片刻,便聽得言奕辰又說:“怎麼?連總不肯賞光?”
“當然不是,言總都開口了,我哪有回絕的道理。”連建恆悶悶的說,“不過這些都是我分內的事,實在不用言總破費。”
“哪裏的話,我正好也想和連總多交流交流,連總若是不答應,就是不給我面子嘍。”
“怎麼會——”連建恆乾裂的笑了一聲,“好吧,既然言總如此盛情相邀,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多謝連總。”
言奕辰慢條斯理的話語讓連建恆極爲被動,我站起來再次整理好衣裝,將自己的心情平復,然後朝門口走去。
“連總,要沒別的事,我先去忙了。”我走進連建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咦?聶總也在啊。”言奕辰見到我出現,頗爲詫異的說,可那語氣中卻含着幾分戲謔。
“哦呵呵,是我叫聶總過來說個事。聶總,剛纔那件事,我們還沒有談妥,你稍等會再走吧。”連建恆轉過來陰狠的瞪視着我,帶着些威脅的意味。
我怎麼可能會留下來?我看了言奕辰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衝連建恆說:“抱歉連總,我手頭上還有些急事要處理,剛纔的事,稍後再談也不遲。”
“對了,聶總,我這邊還有些細節想問你,能否佔用一會兒時間?”言奕辰非常配合的說道。
連建恆見此,臉黑了下來,可又不好再強求,畢竟言奕辰是風華的客戶,凡事都得已客戶的需求爲主,更何況,我和言奕辰曾經也是夫妻,他再怎麼說也得稍微收斂一點。
“可以。”我面無表情的答。
言奕辰朝我揚起一個匪夷所思的笑容,說:“今晚喫飯,聶總也一起來吧。”
我先是一愣,隨即蹙起了眉頭,拒絕道:“我啊,還是算了吧。”
要我和自己最不想見到的兩個人喫飯,光是想想那場景,就覺得無比尷尬。
言奕辰卻不依不饒:“聶總是海歸精英,我正好也想和聶總聊一聊國外的發展趨勢。再說了,這喫飯,怎麼着也得有美女作陪纔有意思,你說是不是啊連總?”
連建恆嘴角抽搐了兩下,敷衍的回道:“是、是啊……”
我翻眼瞪向言奕辰,實在搞不懂他到底在盤算什麼,而他也毫不避讓,從容不迫的對上我的視線,還一臉痞氣的向我挑了挑眉。
僵持了幾分鐘,連建恆按耐不住,說道:“小雅,既然言總開口了,你就一起去吧,也算是給你接風洗塵了。”
和言奕辰的對視,就像是一場較量,誰都不願服輸。不知爲何,我突然來了興趣,嘴角一勾,咬牙道:“好啊。”
言奕辰一聽,拍手說:“爽快!具體地點,我讓助理到時候聯繫您們。聶總,那我們去您那,聊聊細節?”
我瞥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朝門外走去,他見狀爲我讓開一條通道,對連建恆說:“連總,晚上見。”
只聽見連建恆不甘又無奈的回:“好,言總慢走。”
離開了連建恆的辦公室,渾身一下子放鬆了許多,可言奕辰跟在身邊,還是令我有些侷促,我帶着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我把手裏的文件放在桌子上,轉身漫不經心的問:“言總有什麼問題,請說吧。”
誰知他兩手插兜,像是參觀一樣,在我辦公室慢悠悠的轉了個遍,邊看還邊答非所問的說:“聶總這裏不錯啊,比我那兒看上去大氣多了。”
我沒好氣的冷冷回道:“言總當我這是博物館嗎?”
“沒錯啊。”言奕辰攤了攤手,看向我,“只要有珍貴的東西在,哪裏都是博物館。”
我保持着冷笑:“言總,我很忙,沒時間和您探討這些沒用的。請您說重點,成嗎?”
“重點啊……”言奕辰走過來,兩手撐在桌子上,臉湊近我,“你穿着制服,心高氣傲的樣子,還挺不錯的。”
我這下徹底被他激怒了,不是說有細節要探討,難不成都是在放屁?到我這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是想捉弄我?雖然我現在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看讓去波瀾不驚,但他挑弄的話語,還是令我的心多跳了一拍。
“我沒心情和你說廢話,如果沒事,就請回吧
言奕辰聳了聳肩,沒有預想中的反駁,而是很順從的……轉身離開了。
等他走後,渾身緊繃的弦瞬間斷裂,我倒在椅子上,虛脫的靠着後背。本以爲步入正規的人生,又重歸不安定,連建恆對我的不懷好意,讓我不得不對接下來的工作重新安排,儘快找到下家離開這裏。
而言奕辰若即若離的態度,令我實在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既然當初說將我們之間的一切清空爲零,又何必再來招惹我,可氣的是,我還是無法對他做到視而不見……
煩,沒有比這更心煩的事了!
……
下班前夕,接到了言奕辰助理小何打來的電話,通知了我晚上喫飯的地點,是一家頗爲高級的米其林三星級餐廳。
我告訴父親今晚有應酬,讓他帶憶秋隨便喫點,等我回去。父親很善解人意的囑咐我注意安全,他會照顧好憶秋,而憶秋在電話裏喊着:媽媽早點回來。
我連連答應,可憶秋不知道的是,媽媽今天要見的人,就是她一直以來問到的爸爸。我不能告訴她這些,只能將一切壓在心底,酸楚的情緒涌了上來,我連忙掛掉電話,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停了許久。
晚上七點,我按約準時到達這家餐廳,言奕辰已經在包間等了,見我進來,便揚起了客套的微笑。
連建恆沒過多久也來了。他們兩個聊得倒是盡興,而我只顧在一旁喫菜聆聽,不想開口,也就偶爾插上一句話。
氣氛倒是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尷尬,九點左右,便結束了這場飯局。連建恆喝的有點多,也不知言奕辰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晚上不停的灌他,而我,就幸災樂禍的在一旁看熱鬧。
出了餐廳,連建恆的司機扶着他上了車,只剩下我和言奕辰兩人。
我裹了裹大衣,已經快入秋了,涼風見縫插針的就往身子裏鑽。
“聶總,你住哪?我送你吧。”言奕辰站在一旁說。
我二話不說回絕了他:“不用,我開車了。”
“哦……”他略有失落的應道,接着又笑了起來,“那你送我吧,我沒開車。”
我被他突然的要求給驚到了,前一秒還像個紳士,後一秒就成了個纏人的痞子,我不禁懷疑,他這些年,都經歷了些什麼?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本事,簡直練得如火純情!
“你可以打車。”我冷聲道。
可他還一臉不樂意:“那多麻煩,既然你開車了,不如好人做到底,你看我喝的也有點多,頭也暈乎乎的,萬一被打劫了怎麼辦?”
我瞥了他一眼:“你可以叫小何過來接你。”
話說回來,以他的身份,怎麼可能連個接送的車都沒有?除非……他是故意的。
“小何有女朋友,也要約會的。行了,就這麼說定了,你車在哪?”他說着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搖搖晃晃的四下尋找起來。
哎……我嘆了口氣,再耗下去也沒意義,我掛念着憶秋着急回家,不如就送他一下好了。
我按下手中的車鑰匙,英菲尼迪在一羣車中‘滴滴’的響了起來,言奕辰看到了我的車,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過去。
“不錯啊,這車很適合你。”他的誇讚怎麼聽都像諷刺。
我白了他一眼:“少廢話,上車。”
他嘿嘿一笑,鑽進了車裏,坐在副駕駛位上。剛纔看起來還像沒事人似的,這會兒怎麼真成一個醉鬼了?如果他真是裝的,那這演技我得給他點一個贊。
我搖了搖頭,無奈的上了車。發動油門,猛地踩下,衝擊力讓他身體前傾,額頭撞在了前面的風口上。
“哎呀,你慢點開啊!”
“是你要坐我得車,不樂意的話就下車啊!”我嘴角憋着笑意,我承認,我是故意的。
他悻悻地沒有再抱怨。
我也沒問他要去哪,下意識的就往世紀明珠開,而他歪斜的靠在座椅上,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濃眉緊緊的蹙着,表情抽搐像是在壓抑着什麼。
“喂,你沒醉吧?”見他有些不對勁,我朝他確認道。
剛纔他不停灌連建恆酒,自己也跟着喝了不少,可他從餐廳走出來直到連建恆離開,都跟沒事人似的,我還以爲他的酒量很好,不過現在的狀態,倒是讓我有些擔心了。
他擺了擺手,嘴巴咬在一起。我剛一個轉彎,他整個人突然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坐了起來,拉開車門就要吐!
我不及多想,狠狠踩下剎車!
車剛一停,他就如同火箭發射般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