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在粥裏攪動,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牛肉的碎末,這粥真真是用了心熬的。
這味道,正是她喜歡的。
頓時,味蕾大開,葉懷玉一不去想外面的遭心事,大口大口喝起粥來。
一碗下肚,她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腐乳她卻並沒有去動一下,她要讓自己快快地好起來。
連着喝了兩碗,她不敢再喝了,強忍着將碗放下。
她現在的身體,還不能太任性。
剛剛出去的傭人這時又敲門進來,她們一邊收拾,一邊偷瞄着葉懷玉。
兩人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葉懷玉忍不住開了口。
“你們等等。”
兩人停住,轉頭看她。
“葉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說吧,你們剛剛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兩人一時有些慌張,她們剛剛也是下意識的行爲,並沒有想到會被葉懷玉察覺。
“怎麼,不想說?”
和秦淮呆得久了,葉懷玉說話的時候,身上漸漸也有着跟他相似的氣勢,令得二人有些莫名的害怕。
明明就是一個瘦弱的女孩,那眼神和語氣,真是讓她們感覺喘不過氣來。
“你,你說吧。”
“你怎麼不說?”兩人相互推搡起來。
“你來說!”葉懷玉指着其中一人發話。
她黑沉着臉,那人不由自主便開了口。
“是,是那個喬小姐,她也要在這裏住下來。”剛剛她們還看見那個喬小姐抱住了少爺。
葉懷玉心口一窒,放在被子上的手緊緊握了起來,她點點頭,“你們出去吧。”
胃忽然很疼,她曲捲起身子,躺回了牀上,拉起被子將自己蓋起來。
她怎麼又忘記了,鍾雲傑說過,自己要注意情緒纔行呢。
可是胃真的好痛。
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在出汗,頭髮也很快溼了。
“放鬆,放鬆,放鬆。”
她不停地對自己說。
鍾雲傑說過,自己不僅僅是大腦的問題,之前的心理問題也沒有完全康復。
負面的情緒,會帶來很多身體上的疼痛反應,比如說胃疼。
可是,爲什麼就是沒用呢?
眼睛溼溼地,原來,那些不都是汗呢。
還有心口,其實比胃更疼呢。
溫熱的大掌伸到了她的額頭,讓她的淚水更加的洶涌。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怎麼出這麼多汗?”男人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緊張。
這關心的感覺,像是一劑良藥,瞬間安撫了她的身心。
不要再對我冷淡,不要再將眼光看向其他的女人。
她在心裏對他說。
曲捲着的身體舒展開來,她的手環上了他的腰。
他的身體變得僵硬,終於還是沒能忍下心推開她。
“不舒服就叫人,這個也不懂嗎?”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
她沒有說話,只是這麼擁着他。
“家裏有醫生和護士,你說想自己一個人,我沒讓他們上來,你有事就叫人,聽見了嗎?”
男人嘆了口氣,“還是叫個人進來照顧你吧。”
她搖頭,“不要。”
他伸手將她輕輕推開,語氣有着不悅,“我還有事,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朝着門外走去。
陡然離開的溫度,讓她心中一抽,他是去安頓他的那一個安安了嗎?
回想在醫院,他的種種溫存,彷彿只是場甜美的夢。
現在的冰冷纔是真實吧。
很快,有傭人敲門進來。
“葉小姐,醫生在外面等着,現在進來方便嗎?”
“進來吧。”現在自己沒什麼要矯情的,趕快養好身體纔是最緊要。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醫生帶着幾名小護士走了進來。
醫生也不多說,直接讓護士遞了個溫度計給她,“先測測溫度。”
屋外,一羣傭人抱着東西跑上跑下,給新來的喬小姐收拾房間換牀單。
秦淮從樓下上來,看着忙來忙去的傭人,眉頭緊皺,“慌里慌張的做什麼呢?”
“少爺好,那個,喬小姐對牀單顏色不滿意,我現在趕着去樓下拿別的牀單上來。”
秦淮的眉頭皺得更緊,卻沒有吭聲。
他的眼光瞟向了右側的房間,眼神複雜難測。
喬安安爲什麼能找到這裏來,除了於正,他想不到第二個人。
可是,他卻在澳門境內,沒有找到關於於正的蛛絲馬跡。
這個於正,真的是不能小覷呢。在澳門他也能這麼快查到他這裏。
安安一直在門外哭,讓他有些心煩,既然躲着不是辦法,那麼就面對吧。
隱隱地,他也很想看看,安安住進來,那個女人,她會有什麼反應。
“淮哥哥,你來看,我把窗戶邊上做了小改動。”
喬安安聽見傭人的話便出來了,她走過來拉起秦淮的手,朝着她的房間走去。
房間裏,傭人們正在忙碌的佈置着,一名木匠在窗戶邊上釘着什麼。
那裏原來是一個圖騰花瓶,裏面插着新開的非洲
菊,是溫室特別養的,一年四季都長期供應這。
“你這是做什麼?”
“我想在那裏加一個花架,我在德國的時候見過,是那種貼着牆的格子,裏面可以種很多五彩的小花。”
秦淮卻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抓住木工的手,甩了出去,“滾!”
那木工被他甩得倒仰在地,手上的工具也飛了出去。
房間裏一時變得十分的安靜,衆人都有些戰戰兢兢地望向他。
“你,怎麼了呀,淮哥哥?你剛剛不是說,我的房間我可以自己做主嗎?”
“可我沒讓你這樣做主!換換窗簾,換換牀單不就可以了?”秦淮意識到自己的不妥,稍稍收斂了情緒。
這棟房子,他前年就買下了了,原是預計和葉懷玉今後可以來住的,沒想到她後來背叛了她,不,是甩了他。
這裏的一物一景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的,包括客房也不例外。
他容不得任何人對這裏的改變,即使是葉懷玉自己。
這裏存在的,是他自己的一份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