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燈光很暗。
兩個女人一個坐在牀上,一個站立在牀前,就那麼對望着。
“或者,你應該叫我一聲姐。”
葉懷玉緩緩起身,她伸向燈開關的手頓了頓,最終沒有摁下去。
現在開燈,只怕會引來旁人,倒是失去了她們兩個好好談一談的機會。
“你,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
“就在手術後。”
喬安安還是有些不可置信,曾經,他們給葉懷玉用過藥,那藥聽說是能加重她的病情。
可是,爲什麼現在,她不但沒有加重,卻反而是恢復了記憶?
老天對自己真是很不公平。
爲什麼,爲什麼一點機會都不給自己呢?
現在要怎麼辦?葉懷玉已經恢復記憶了,那麼自己不是那個安安的事情,便會在秦淮面前敗露。
不行的,一定不行的,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
“你,沒有告訴秦淮?”喬安安疑惑地看向葉懷玉。
葉懷玉卻沒有說話,她不想再透露太多東西給她,她不想給自己和秦淮製造更多的障礙。
“既然我已經恢復記憶了,那麼,很多事情就應該回到原位了。”葉懷玉看着喬安安說。
喬安安往後退着,眼睛裏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騙我。你要是恢復記憶了,爲什麼不告訴秦淮?你一定是在騙我,其實你只是知道了我的名字對不對?”
她看向葉懷玉,眼睛裏有着些許的僥倖。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不說,不過是給你留一絲餘地。”葉懷玉說。
喬安安神色十分的慌張,這一次,真的沒有人可以幫自己了嗎?
原本,她準備了兩人曾經的照片,想要來告訴葉懷玉,自己是她同母異父的妹妹,然後,再向她一番哭訴,讓她可以看在姐妹一場的情分上,離開秦淮,成全自己。
可是現在已經不需要自己說了,葉懷玉自己全都想起來了,這完全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眼珠一轉,她忽然又生出一個計謀來。
她越過大牀,走到葉懷玉的那邊,兩眼含淚望着她,“姐。”
葉懷玉站着沒動,對於這個妹妹,她的感情是很複雜的。
她恨她,但是,她也是媽媽的血脈,她並不想傷害她。
喬安安又上前一步,她伸手去抓葉懷玉的手,卻被葉懷玉避開了。
喬安安有些勉強的笑了笑,
“姐,你怕什麼呢?在這裏,我也不敢傷害你。況且你看。”
她擡起了自己的左手,露出手腕上雪白的紗布,“我的手這樣,哪裏來的力氣呢?”
葉懷玉並不說話,只靜靜地看着她。
“姐,我,你不要埋怨我,我是真心喜歡淮哥哥,我不是有意要欺騙他的。”
“可是,你終究是騙了。”
“我實在是情難自禁。而當時,你們又沒能在一起。難道我就不能爲自己爭取下嗎?”
葉懷玉看着喬安安,目光復雜,她很想原諒她,可是,她辦不到。
因爲事情並不是她說的那麼單純簡單。
包括喬安安和於正之間,有可能的不正當的合作。
包括上一次她在夜總會包間不小心偷窺到的畫面。
可是於正這個人太可怕,她不能在現在將她想到的都說出來,她要找機會證實,並且找出後面的陰謀來。
“我可以理解你喜歡他,可是你爲什麼要冒充我,爲什麼要用欺騙來成就你的喜歡。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
“姐,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可是,我實在是太愛他了。
你不是我,你自然是不知道,淮哥哥他,除了你,根本對其他女人沒有興趣。
否則怎麼會這麼多年,不交女朋友,甚至都傳出他那方面有問題的傳言?”
“所以呢,這就是你冒充我的理由?”
“姐,你原諒我好嗎,原諒我。我真的是知錯了。”
“我想,最需要你原諒的不是我。”葉懷玉偏過頭,不去看她。
喬安安面色變得緊張,她往前一步靠近葉懷玉,“姐,我求你了,你不能告訴淮哥哥。”
葉懷玉後退,始終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爲什麼?你打算繼續這樣下去多久?”
“姐,因爲不能說啊,我已經有了淮哥哥的骨肉啊!”
有了他的骨肉!
喬安安的聲音就如一個晴天霹靂,將葉懷玉整個人都劈入了冰窟。
他們有了孩子,他們有了孩子。
怎麼會?怎麼會呢?
老天,怎麼會這樣?他們有了
孩子,那麼自己怎麼辦,秦淮怎麼辦?她和他該怎麼辦?
讓他一輩子活在謊言當中嗎?
自己呢,就此遠離嗎?
震驚當中的葉懷玉,沒有注意到喬安安眼中一閃而逝得逞。
因爲,從葉懷玉的表情,喬安安已經看到了,她今天幾乎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不,你是騙我的,你要是有了孩子,怎麼還會割腕自殺?”葉懷玉忽然反應過來,目光銳利看向喬安安。
其實她的心裏仍舊是不能確定,但是,此刻她看着喬安安,心裏卻是帶着滿滿的期待。
天光泛起了魚肚白,房間裏也慢慢亮了起來。
葉懷玉一動不動坐在牀邊,就那麼望着外面的天空,已經好幾個小時了。
“因爲淮哥哥想要留下你,所以容不下我們母子的存在,我才一時想不開割腕的。”
她不相信秦淮會這麼狠心拋棄自己的孩子,她仍舊還記得,當初他知道孩子流產時,那樣的暴怒。
可是,她又有些想不通,如果真的沒有懷孕,喬安安怎麼會割腕。
喬安安說懷孕的檢查報告在老宅,天亮了就讓人去取。
她卻出聲阻止了。
她害怕,害怕看見那張,如判決書一樣的檢查報告。
房間裏光線的顏色變化着,清晨的陽關灑了進來,透過高高的落地窗灑落在地上那一大束的非洲菊上,有些暖暖的舒服感。
葉懷玉看着那陽光,感覺卻是有些冷。
如果,他們有了孩子,自己該怎麼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