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是一次遲到的會議。
副書記謝長友和市人大主任康瑞年對亢州市在選舉工作中,不能貫徹和體現組織意圖,接二連三的出事很不滿意,公然連黨委定的市長都給選掉,可以說看着藐視上級黨委到達何種地步!
這兩人建議,派出聯合調查組,調查這次在選舉過程中有無暗箱操作和陰謀,不管是什麼人,查出後立即嚴辦!
翟炳德沒有表態。
比翟炳德年齡大的謝長友,知道他跟樊文良的關係,早年他們在部隊的時候,樊文良曾經是翟炳德的上級首長。
見翟炳德不說話,他有補充說道:“我知道你和老樊的關係,在某種程度上說你們是有感情的,也知道老樊是久經考驗的老同志,黨性強,立場鮮明,工作也很有一套,但是,那也不能過分謙讓、縱容。”最後這句話他說得很重。
錦安市委組織部部長劉季青也說道:“是啊,現在就有這樣一種說法,說文良同志想把亢州搞成獨立王國,讓市委針插不進、水潑不進,我聽說紀委就接到過許多舉報亢州某些領導問題的信件,但是每次調查都被樊文良同志以各種藉口擋了回來,其中反映最多的就是組織部長王家棟有買官賣官的嫌疑。”
“有真憑實據嗎?”翟炳德立刻擡頭問道。
“目前沒有,調查組到亢州後,樊文良根本就不配合,每次都是怎麼去的,還怎麼回來。”劉季青不滿地說道。
翟炳德說道:“沒有真憑實據地方當然很難配合了。如今,八分錢郵票,告狀信到處飛,有的時候我們調查這類事情還是要謹慎的。”
無論翟炳德對樊文良有着怎樣的成見,但是在公開場合下,他還是要主持一些公道的。
劉季青看了一眼謝長友,不滿地說道:“反正,如果組織意圖總是在亢州打了折扣,許多地方要是效仿起來……”一向喜歡說半句話的他,說到這裏就不再往下說了,而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翟炳德一眼。
市長董興說道:“不是效仿,是別處已經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去年派到寧縣的檢察長也被選下去了,總出現這樣的情況也不好。”
大家都聽出這位市長說的話很有分寸,也就沒人插話。
董興繼續說道:“周林同志工作能力強,有熱情有幹勁,敢於碰硬,這樣一名優秀的幹部落選我的確感到不可思議,另外我同意大多數人的意見,無論選舉過程是否合法,我們都要派出調查組,給周林同志一個說法,也還亢州一個清白。”
“調查也沒有用,上次寧縣選舉事故還派調查組了呢
,還不是什麼都沒調查出來?”康瑞年說道。
翟炳德沒有爲自己辯護,也沒有爲樊文良辯護,他另有打算……
翟炳德知道,對樊文良,他可不是他們所說的偏愛和縱容,他們是有着很深的積怨的,他也需要等待,等待時機,最終讓這位領導心服口服。
亢州選舉失敗,作爲上級黨委,之所以遲遲沒有明確的說法,到不是王家棟他們說的那樣,故意晾着亢州甚至是暗中派調查組來,而是這件事的確有些撓頭。
縱觀亢州目前的副職中,沒有能夠勝任市長的人選。不是年齡大就是學歷低,不符合眼下幹部選拔的標準。從中央到地方,每年召開的組織工作會議上,都會把幹部素質的提示當做一項重要內容加以強調。
他發愁的不是亢州沒有市長人選,他的手裏有幾百個正處級別的人,還有幾千名副處級的幹部,他思忖的是讓誰去,以什麼理由?怎麼才能不動聲色地完成老領導交給他的囑託而不被別人詬病,這纔是他考慮的關鍵。
這樣想着,一個人的名字就理所當然地從翟炳德的腦海中蹦出,他就是江帆。
只有翟炳德自己知道,江帆能夠來亢州工作,他是受了北京一位老領導的暗自託付纔到亢州來的。
這個老領導就是江帆的岳父,當年曾經是翟炳德在建設兵團時的老上級,後轉業到國家建設部任職,目前已從領導崗位上退了下來。
老領導當然不能跟翟炳德說江帆和女兒的婚姻出現問題,只跟翟炳德說江帆不願留在原單位熬歲月,想到基層掛職鍛鍊幾年,希望翟炳德能夠暗中幫助。於是,翟炳德就通過省委組織部,把江帆放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準備重點培養一下。
當然,翟炳德也考慮過亢州的副書記狄貴和。儘管狄貴和年齡偏大,身體不太好,如果給他壓擔子他也會挑起來的。但他性格溫和,和強勢的樊文良配合肯定沒有問題。根本起不到制約樊文良的作用。
現在他給看着選的不是市長,而是能夠制約樊文良的人。
周林太沒腦子,犯了政治幼稚的毛病,以爲有上級撐腰,就唯我獨大,要知道,你在和誰打仗,你的對手是老謀深算的樊文良,他不但是亢州市委書記,還是錦安市委副書記,你這樣不講策略跟他真刀真槍地幹,那麼結果只有一個,就是讓他把你玩了。
年輕的江帆,倒是比周林和狄貴和更適合做亢州下一任的市長候選人。他有學歷、有知識、有熱情,而且性格沉穩,爲人謙虛,相信歷練一段時間後,會不負所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