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再發五百箱啤酒。”王新軍意氣風發地大聲喊道，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嗓門也大了起來，在二廠，不大聲說話，出去都不好意思說你是二廠的人。</p>
從進入臘月開始，全體職工就取消了休假，在這裏啤酒的生產淡季，二廠生產銷售一片紅火。</p>
秦東辦公室裏，秦東看着牆上掛着的計劃表，咬一口麪包也接起電話，“巴依，你們的啤酒都打上我們這裏的火車了？”老苒的聲音隔着幾千裏地也能聽得出他的驚訝和興奮。</p>
“全國的火車，北疆海南，東西南北，你都能喝到我們嶸啤……怎麼做到的？保密，明年再跟你說……”</p>
放下電話他剛想到車間裏看看，邵大偉的電話又打了進來，“我剛出差回來，秦東，你猜怎麼着，我在火車上喝到了你們的嶸啤……”邵大偉一幅不吐不快的口氣，“我還以爲眼花了……”</p>
“你沒有眼花，明年，後年，你在天津也能喝到嶸啤……”</p>
秦東沒有跟邵大偉囉嗦，他知道，囉嗦起來，邵大偉會說個沒完。</p>
在他的規劃中，打進河北，打進天津，打進北京，是遲早的事。</p>
“秦廠長。”</p>
“秦總。”</p>
一路上，許多工人都在快步小跑，廠裏的氣氛緊張而又忙碌。</p>
“我們把這五百箱送到火車站。”聶新鳴正帶着人裝車，“秦總，這些啤酒還是熱乎的，新鮮的。”</p>
嗯，秦東就笑了，倉庫裏空蕩蕩的，管倉庫的沒有工作可幹，也加入到運送啤酒的隊伍中來。</p>
秦東拍拍卡車的車斗，聶新鳴笑着打了個不標準的敬禮就跳上了卡車。</p>
“鄒玉臣！”寒風凜冽，秦東卻感覺到胸膛燥熱，他大吼一聲，鄒玉臣就從樓上探出頭來。</p>
“四季度獎金髮了嗎？”秦東大聲道。</p>
“還沒有，你還沒有簽字。”鄒玉臣轉眼已是笑嘻嘻地從樓上跑了下來，手裏就拿着筆和財務報表。</p>
秦東接過筆，看也沒看在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下自己的名字，“四季度獎金，加倍！”</p>
“加倍？”鄒玉臣笑着看着秦東請示道。</p>
“普通職工每人二百，中層五百，廠領導每人一千。”</p>
哦，鄒玉臣就笑了，他是廠裏的中層幹部，也就是說他四季度就能拿到五百塊錢，比他的工資還要多出幾十塊錢。</p>
就是普通職工，以前是每人一百塊，現然也能拿到將近一個多月的工資了。</p>
“廠長，那年底……”鄒玉臣笑着跟着秦東走到辦公室。</p>
“全年獎金照發。”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秦東接起來，“夏處，我秦東，……好，完全按照您的意見辦，再發一千箱，我馬上安排……”</p>
放下電話他纔想起來，廠裏最新的啤酒都已經運送上火車了。現在，秦灣各縣市的批發商都原意要二廠的啤酒，二廠沒有啤酒纔要總廠和一廠的啤酒，既要供應火車又要供應各縣市，二廠的產能就這麼多，實在供應不過來了。</p>
……</p>
“發獎金了！”</p>
財務科一聲吶喊，二廠的各車間、各科室的人就把財務科的門框差點撐破了。</p>
“皺科長，多少？”高佔東笑着問道。</p>
“普通職工二百，中層五百……”鄒玉臣笑道，他卻是不能把廠領導的獎金數透露出去。</p>
“五百？”高佔東批了個響指，“有錢過年了。”</p>
“還有全年獎金，你眼光放長遠一些。”鄒玉臣就笑着取笑道。</p>
“好好，我就等着接財神了。”高佔東拿起寫有保衛科的的信封，抽出裏面的一張張嶄新的百元大鈔，吐口唾沫就笑着點了起來。</p>
“四季度獎金就這麼多，都趕得上去年的全年獎了。”糖化車間的副主任笑着擠進財務科，可是擠了半天愣是擠不進門去。</p>
“是啊，別的廠都只有全年獎……我們廠每個季度都有獎金……”包裝車間的一個副主任笑道，“老鄒，真的還有全年獎嗎？”看到鄒玉臣，他就不放心地問道。</p>
“你不放心問秦廠長去，”鄒玉臣也從財務科裏擠出來，“外面的車間不要擠了，我們得到銀行提錢去……黃波，黃波，你跟哪去了，給我安排車！”</p>
黃波真沒閒着，他正在廠門口跟高佔東抽菸嘮嗑，看到遠處公路上的卡車慢慢拐進二廠，他扔下菸屁股就笑道，“好東西來了！”</p>
“什麼好東西？”高佔東也看着慢慢駛近的卡車。</p>
“火腿腸……中原牌的，秦廠長不是專門去了趟鄭州嗎，這個時候，你有錢都買不到？”</p>
“我知道，我知道，”高佔東眉開眼笑，“就是電視上，不，中央臺打廣告的那一份。”</p>
“對，會跳舞的火腿腸。”黃波笑着扭了扭屁股，高佔東早指揮着人拉開了廠門。</p>
火腿腸可真是個稀罕物，過年過節，家裏來客，切一盤上桌，就是一個可口的涼菜，火腿腸炒雞蛋也是餐桌上的美食。</p>
財務科的人馬上肉眼可見地減少了，各車間的代表轉眼間就涌到了辦公樓前，天寒地凍中，所有人的臉上都掛着笑，所有人的心裏都是熱的。</p>
“發火腿腸了，中原牌火腿腸，”黃波親自跳上卡車，“嘩啦啦”打開車栓，“高虎，幫忙計數……”</p>
“這個二廠，喫獨食！”武庚坐着車也來到了二廠，陳世法說過，打上火車的啤酒全部從二廠走貨，一廠的職工就很是羨慕，火車上的啤酒都趕得上原來啤酒的三倍了。</p>
“這是什麼？”武庚扔根菸給高佔東，卻瞅到了高佔東手裏的信封，“你們發獎金了？不是全年獎金過了臘八才發嗎？”</p>
“不是全年獎金，是四季度獎金。”高佔東忙把信封塞進兜裏，“四季度的，跟全年獎不是一回事。”</p>
“奶奶的，”武庚就罵了一句，他大步走上二廠的辦公樓，一把就推開了秦東辦公室的門，“秦東，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發季度獎了？我怎麼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