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保護本地的財政收入，從0年代初期開始，大批的地方政府開始了對於外地啤酒的清場，繁多的“送酒證”、“啤酒售賣許可證”等，讓不少外地“強龍”直捏冷汗。</p><r/>
不過，這次，石城沒有動用行政的力量，而是選擇市場的方式，這是秦東最願意看到的。</p><r/>
“牡丹姐，人家降價了，你能頂得住嗎？”電話接通了，秦東上來就問道。</p><r/>
“頂得住，不就是一瓶差一毛五分錢嗎？”趙牡丹大大咧咧道。</p><r/>
“嗯，”趙牡丹有信心就不是壞事，秦東有心提點她兩句，“啤酒的銷售渠道，分堂飲和非堂飲，各佔一半，而堂飲渠道中小餐館的消費量又佔去了一半，非堂飲渠道小賣部、小商店的消費量佔到了60%……”</p><r/>
趙牡丹聽得認真，地面上跟火車上賣東西還是不一樣的。</p><r/>
“……你們要進行地毯式鋪貨，其實這跟你在火車上賣東西一樣……時間上要快，一個市場上鋪貨目標完成最長時間不超過十天……”</p><r/>
“秦廠長……”趙牡丹就在電話裏喊了起來，“我的人手太少！不夠用。”</p><r/>
“人手我給你，今天下午他們就到，聶新鳴帶隊，牡丹姐，現在你到石城四天了，下面一個禮拜是關鍵，打不下來我只能換人了……”秦東說得嚴肅。</p><r/>
昨天，他從總廠、一廠和二廠的銷售科臨時抽調了四十人，又從年輕的青工中協調了四十人，加上趙牡丹帶去的人，嶸啤在石城的兵力達到了空前的一百人。m.i．c</p><r/>
啤酒銷售就是這樣，他們面臨的是一羣滾爬摸打，三教九流，充滿生存智慧的人，能駕馭這羣人，在這樣的江湖裏殺出來的，都是人物。</p><r/>
“怎麼樣，還成嗎？”</p><r/>
傍晚時分，聶新鳴帶人趕到了石城，看着趙牡丹灰頭土臉的樣子，他就想笑，那頭髮太象是雞窩了，怎麼，賣不出啤酒去，就揪自己的頭髮？</p><r/>
“俺的個娘來，啥叫還成啊，”趙牡丹沒有好臉色，“只有上不去的天，沒有上不去的山，明天你就看我們的吧。”她今天哪都沒去，憋在屋裏想了一天的主意。</p><r/>
“那價格哪？”聶新鳴看趙牡丹的樣子，似乎有了思路。</p><r/>
“人家降價我們也跟着降價，人家啤酒要是不要錢，我們也能不要錢？！”趙牡丹反問道，幾句話嗆得聶新鳴直翻白眼。</p><r/>
其實，無論是秦東還是聶新鳴都已經認識到，他們是“勞師遠征”，石城啤酒是以逸待勞，石城沒有運輸費用、瓶損消耗，石城的成本比嶸啤低，他們降得起價，嶸啤降不起，嶸啤跟着降價就是在做賠本的買賣。</p><r/>
……</p><r/>
石城的清晨，一如秦灣一樣喧鬧，看不到幾輛公交車，街頭全是龐大的自行車流。</p><r/>
“等等，趙牡丹，你說什麼？”聶新鳴本來在一旁抽着煙，可是聽到趙牡丹人給這百十人訓話，他的煙就抽不進去了，“送貨……免費品嚐？”</p><r/>
“免費？白送？”聶新鳴又看看車上的啤酒，一箱啤酒十幾塊錢，送一箱就是送出去十幾塊錢！</p><r/>
“是送一瓶還是送一箱？”他又不放心地問道。</p><r/>
“嫩耳朵聾了？我這麼大的聲音你聽不見？！”趙牡丹面對着百十人的銷售隊伍，大聲訓斥這個二廠的銷售科長，絲毫不給他面子，“送一箱！一個飯館一箱，一個小賣部、小商店都是一箱。”</p><r/>
電話很快接通了，秦東還在家裏喫早飯，他就回了一句話――</p><r/>
“大膽幹，天塌下來有我頂着！”</p><r/>
“聽到了沒有？人家秦廠長才象個男人！你，一點不象個帶把的！”趙牡丹損了聶新鳴一句，帶人就出了旅館的後院。</p><r/>
“我不象帶把的？”聶新鳴不服氣地看看趙牡丹的背影，大聲嚷嚷道，“你象個帶把的！”</p><r/>
正月十五剛剛過去，石城街頭行人不多，嶄新的街頭春聯、燈籠仍在訴說着過年的喜慶，</p><r/>
孟光松推開百貨大樓對面的一家小商店的門，小商店裏的爐火很旺，也很暖和，“大爺，給您拜年了，我們是秦灣嶸崖啤酒廠的，我們的啤酒秦灣人都喝，您嚐嚐？”</p><r/>
“你們不是來過嗎？”大爺警惕地打量着孟光松，“你們的啤酒比我們石城啤酒貴一毛五分錢，……”</p><r/>
“口味不一樣，石城啤酒是純香型，我們是清淡爽口型，我們嶸啤是全國食博會的金獎，全國八百多家啤酒廠，獲獎的就我們嶸啤一家……”</p><r/>
這就扯蛋了，孟光松真的是隨口就來，食博會上獲金獎的啤酒當然不止嶸啤一家，可是老百姓不知道……</p><r/>
“還是貴了……”老頭嘆口氣，搖搖頭。</p><r/>
“那這箱啤酒送您，如果喝得好，賣得好，你再進貨。”</p><r/>
“白送？”老頭夾起一塊煤放進爐子裏，爐火馬上照亮了他的臉膛，“還有白送的啤酒？”</p><r/>
“就是白送。”孟光松象變魔術似地又變出了酒啓子，酒杯子，“這些也白送，您收好。”</p><r/>
“好，好，好……”老頭一連說了幾個好，“嗯，我賣賣看，賣得出去就再從你們那裏進貨。”看着孟光松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啤酒，“這年頭，還真有人白送啤酒！”</p><r/>
……</p><r/>
春意喧鬧中，小毛子也推開了石城人民醫院對過的一家餐館的門，他人長得小巧，二十多歲的人看着象十幾歲的孩子。</p><r/>
“大冷天，真不容易……”餐館的老大娘順手抓過一把糖和花生，“孩子，拿着。”</p><r/>
“謝謝大娘，您老氣色真好，啊，您都七十多了？您真康健，嗯，我們的啤酒，用的是嶸崖山上的水，水好，中國人都知道，喝嶸崖山上的水都長壽，大娘，下次我給您帶一箱人蔘啤酒來，……這箱啤酒是白送給您的，不要錢！”</p><r/>
“哪能不要錢？小夥子，我不能白要你的啤酒，我得給你錢。”老大娘慈眉善目，就已是從櫃檯的抽屜裏拿出錢來。</p><r/>
“大娘，不要錢，真的不要錢，免費品嚐……”小毛子死活不收錢，大娘死活要給錢，“那我也不能白要你的啤酒，白要你的酒啓子，酒杯子，看你也不容易，剛過完年，我要五箱啤酒，給你開張。”</p><r/>
開張？</p><r/>
小毛子舔舔嘴脣，一個禮拜，可是開張了！</p><r/>
石城啤酒用價格打造的銅牆鐵壁，終於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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