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景色,我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只怕辜負了外婆對我警告,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把我身上的桃木針拔掉幾根,這麼多針紮在身上,我連睡覺都覺得痛。”
贏湛說的很坦誠,手指一勾,放在神龕第七層的那個陰刻血蓮的骨灰盒就“嗖”的飛入我的掌心。
“隨便拔掉幾根就好了,我只想睡個安穩覺。這也是你外婆的意思。”贏湛握着我的手放在骨灰盒上,語氣中帶着絲絲懇求和蠱惑。
我被他的深邃眼眸攝住了心魂,聽話的打開骨灰盒,拔掉了一根插在人偶胸口的桃木針。
就在贏湛以爲我還會繼續拔針的時候,我又飛快的把骨灰盒合上,對他冷笑,“外婆要對我說的話全都寫在家書裏了。你騙不了我,我故意拔掉這根針,只是希望至少你這裏不會痛。”
我伸出食指按住他的心口,贏湛的瞳孔收緊了一下,黑眸中彷彿升起了一絲難以捕捉的情愫。
“笨女人,我這裏早就已經死了。”
天完全亮了,即使遮着窗簾,陽光也從窗簾之間的縫隙探入,灑下一小片光明。
贏湛擡起大手去摸落在他臉上光束,好似正小心翼翼的觸摸着某種彌足珍貴的東西。
“回去吧,會被曬傷的。”我指指骨灰盒,這個冰冷的小小木盒就是贏湛真正意義上的“棲身之處”吧。
我有些感傷,不知他犯了什麼罪,魂魄要被禁錮在人偶中,無法入土爲安。
贏湛接過骨灰盒,放回神龕第七層,卻沒有消失。
“你想幹嘛?”
望着他走到窗簾前的背影,我無法抑制的心慌起來!
贏湛沒有回頭,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語調,溫柔問我:“想不想看看我真正的樣子?”
一片白光涌入房間,窗簾被拉開了……
“那些桃木針封印了我的力量,每拔除一根,我就會變得更加強大。”
耀眼的日光頃刻就將站在窗口的男人籠罩,在他挺拔的身體上渲染出一層薄薄的光澤。
我的眼睛刺痛着,卻似被迷了心竅,雙眼一瞬不瞬的被那道融在陽光下的挺俊背影吸引住。
贏湛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扯,腰間的玉帶便鬆懈開,墨色長袍下露出一片魁偉緊實的肌理。
黑袍繼續往下褪去,我幾乎不敢再看如此香豔的畫面。
當他衣裳退盡,把滿身的刀疤傷痕全部呈現在我面前,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贏湛寬大的背上,佈滿了大大小小數十道傷疤,起初我還懷疑,這些痕跡可能是在戰場上留下的“功勳”,畢竟千年前是個兵荒馬亂的時代。細看之下,又會發現,這些傷痕似乎都是鞭撻留下的印記!
贏湛轉過身,逆光下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你!”我震驚的後退,跌坐在牀沿。
他的胸膛上也滿是猙獰的傷疤,甚至這些傷痕裏還有一個U字型的烙印,像是被燒紅的馬蹄鐵燙傷的。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左胸前那一處豁口,直接從後背貫穿至胸膛。
這,應該就是導致贏湛死亡的致命傷!
眼前的男人是受到重虐之後,被一把利劍刺穿了心臟。
“這個烙印,我在一本史書上見過,古代君王將奴隸看做牛馬,經常在奴隸的身上烙上一枚馬蹄鐵當做記號。”
我發現贏湛清冽的鳳眸裏浮上了一層叫人心裏發毛的寒氣,連忙改口,“當然,我只是說通常,你這麼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器宇軒昂,怎麼可能是奴隸呢,呵呵。”
贏湛微微用力捏住我的臉頰,沉重的身體續而壓下,貼着我的耳朵一字一頓的說,“我自然不可能是奴隸,不過……”
“不過什麼?”我從沒見過贏湛這麼邪魅寒冷的神色,心臟一頓收縮。
贏湛用拇指的指腹劃過我的脣瓣,“我想我一定死的很慘,所以纔會化作厲鬼,需要用108根桃木針才能封印住我的怨氣。”
他說的這麼一本正經,我真的很想忍住笑,但是我天生笑點低,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贏湛狐疑的捧住我的臉。
“還厲鬼呢,我壓根沒感覺到你身上的怨氣!”
“笨女人,那是在遇見你之後。”
聽着這樣的話,我突然笑不出來了,心中溢出了某種無法形容的東西,暖暖的,柔柔的。
“我餓了,要不要喫方便麪?”我故意轉移話題。
一聽到“方便麪”三字,贏湛來了興致,跟着我來到廚房。
“喏,就是這樣,等三分鐘就能吃了。”
加過熱水,贏湛就拿着我的手機開始倒計時。
我發現男人認真的時候真的特別帥,就算認真地對象只是一
碗泡麪。
不過,這樣的畫面,我不敢多看,只怕會上癮。
我有自己的承諾,決不能愛上眼前的男人。
門外,外婆新養的幾隻鬥雞正在“咕咕咕”爭搶着什麼東西。
這幾隻鬥雞,外婆從買來後就從來不投食,爲的就是磨鍊他們的鬥性,所以這些鬥雞沒事就會鬥得頭破血流。
面還沒泡好,我就好奇的出去看看,這些雞到底在爭搶什麼?
這一看,頓時氣得的我捶胸頓足。
只見,我唯一的那件白色真絲襯衫在幾張雞嘴裏叼來啄去,幾乎就要被撕成布條。
“去去去!”我大叫着去趕那些雞。
但這幾隻可不是普通的雞,而是以兇惡聞名的鬥雞!
鬥雞們原本在相互殘殺,看見我之後,竟然同氣連枝組成了一支鬥雞小分隊,對我展開了一場聯合攻擊。
我也不甘示弱,抄起一把蘆葦掃把對着它們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猛揍。
照理來說,家禽都是怕人的,這幾隻雞以前對我也總是敬畏三分,我只要裝腔作勢的擡起腿,就能把它們嚇得四處逃散。
只是,今天這幾隻鬥雞特別反常。
捱了掃把後,不僅不害怕,竟然還扇着雞翅膀飛到我面前,想啄瞎我的眼睛!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幾隻雞的眼睛什麼時候都變成了血一般的鮮紅,像是要喫人一樣。
而且鬥雞們的戰鬥力直線飆升,我竟然還鬥不過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