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末將臨 >七十四
    74黎明時分天矇矇亮,屋內的光線還很暗。李會已經醒了,昨晚睡得不好,亂七八糟的做了些夢,也記不真切,總有一陣煩意涌起。

    他賴在牀上,吸了幾下鼻子,感覺有股子說不出的腥味,“莫非來了月事?”他伸手摸了摸身側的小妾,她正熟睡着。李會又在牀上躺了陣子,總覺着睡不踏實,哎,畢竟上了歲數。看了看窗外微亮的天光,索性披上了衣裳起牀。

    地上有些溼滑,他趿着鞋走向房門,“確實有水”他能感到腳底被浸溼了。“吱”他拉開了房門,門前趴着一隻大黑狗,他就叫它大黑,是看家護院的好狗,李會很喜歡也時常逗弄它。

    大黑個頭大飯量也大,就是下人也喫不上的骨頭,李會也捨得餵它,這使它全身的黑毛都泛着光澤。這狗也依賴他,經常睡在他的房門口,“狗比人強。”他時常這樣想。“大黑,起來!又亂撒尿了?”大黑沒動,他用腳捅了捅大黑,還是不動。突然他愣住了,藉着天邊的微白,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烏黑的暗紅中,大黑正趴在這片烏紅上,只是姿態有些怪?李會的眼珠子猛地突起,這狗沒頭!它脖子處爛糟糟的一團烏糾糾的暗紅!

    然後李會感到了雙腳的腳丫正浸泡在這淤紅之中,滑膩膩的,像豆腐一樣冰涼,這是血!

    一股濃厚的腥臭刺鼻起來,“啊??啊?!”淒厲的叫聲在昏暗的晨曦中傳出老遠老遠?

    李會癱坐於椅子裏,顯是受了驚嚇,他無神地看着眼前的下人們忙進忙出亂成一團。他的腳泡在一盆紅水裏,小妾正一邊哭一邊給他洗腳,他的鞋浸透了血,袍服的下襬也沾着血。大黑的頭在後廚的鍋裏被找到,下人們把它端過來的時候,狗眼睛正瞪圓了看他。

    “我要殺死他們!我要宰了他?!”李會的心中只有激憤,嘴裏反覆唸叨着。“他是誰?是周道!是那姓周的!只會是他!要殺死他還是殺死他們?他們是誰?”漸漸地他開始思索,又開始混亂。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他敢威脅本官?我弄死他!弄死他!弄死他全家!?。怎麼弄死他?怎麼弄??家裏的狗被人殺了,是周道那個雜種乾的!誰信?信了又如何?抓他!折磨死他!抓他?你看見他乾的?逮着了?死了條狗多大的事?抓得了他麼?他只是個平頭百姓麼?是想弄便弄得了的麼?餘青田和徐十一都想弄他!早就想!然後呢??在他背後站着誰??”一連串的問號。

    “他的人已經進了後院兒,有狗也防不住,狗被餵了藥,對!餵了藥。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在房門口將狗給殺了!他若是拿着刀進來?”李會看着自己臥房薄薄的木門和紙糊的窗戶,“門要加厚,門要加厚!不,窗戶,窗戶不要了!用磚砌上!?”他急切地叨唸。"窗戶得要!"正給他洗腳的小妾不幹了。“不,他不敢殺朝庭命官!他不敢!他想嚇唬誰?”他腦中激烈地鬥爭着。

    “不敢殺,不代表朝庭命官不會死於非命,不會死於盜賊?他們是下賤人,下賤人?!我犯得着現在就和他們賭命麼?""啪!"李會擡手給了自己清脆的一耳光!嚇得正侍侯他的小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木盆裏的水也灑了一地。李會渾然不覺,口中喃喃唸叨"李會啊,李會!他們是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他們是亡命徒!下賤人!是爛命!是賤命?!值得嗎,跟他們拼命?糊塗!等着瞧?”一種複雜的情緒爬上了心頭"忍字頭上一把刀!"良久,他恢復了理智。

    快中午的時候,周道得到信兒,霍老三傷情發作,怕是懸。這節骨眼兒上週道有些猶豫,他和老張商量了一會兒,還是帶着馮一和張憨娃回了趟珠溪鎮。

    霍老三的傷口感染了,刀傷處往外流膿並散着惡臭。“要把膿吸出來,每日都得換繃帶,新換的繃帶也要煮過,這些不都專門交待過了麼?”周道有些氣。“我們也是照着做了,可還是?”郎中解釋道,並未因周道是外行便拿話嗆他,畢竟現時的周道已不同於往日了。

    “那就再吸膿,藥按着好的上,別管錢的事!”周道捏着霍老三的手說道。“霍老三不時地迷糊一陣,不過此刻卻是清醒的,他說着沒事兒和感謝東家之類的,明顯體力不支,周道寬慰他幾句便趕緊讓他睡了。“一定要把他醫好,用好藥,我回去把縣裏的郎中也請來。”周道這話是對徐瓦兒和幾個夥計說的。又去碾房和雞舍轉了一圈,看了看這邊的情形後,他掛着縣城裏的事,當日便回去了。

    一日後,縣城裏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聽說餘家寫了狀子卻沒有遞上去,李會那邊也沒動靜。

    周道,老張,馮一還有吳能又坐在屋子裏商議。咋的?看來是有效果了,這便算完了?他們說着,有些興奮也有懷疑,得看看再說。“反正是兵來將擋,要玩兒就陪他玩兒。”馮一說了句,老張甚以爲然,又問"擋不住呢?""擋不住就出去躲一陣。"周道也想開了。“繼續盯着,兩家都盯緊。”周道補了一句,馮一應了。

    快天黑的時候他們等來了另外的消息,是吳災陪着曲郎中從珠溪鎮帶回來的,霍老三沒能挺過去,昨日周道剛走沒多久,下午晌的時候,他死了。

    (注:本段落中關於殺狗的部分情節靈感來源於《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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