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末將臨 >八十二
    82方旭此次同意陪周道上州城走路子,不僅因爲他也是合盛的股東,周道還另外給他送上一百貫。方旭卻並未答應,而是又提出了一個條件。

    資陽算作上縣,按上面的要求,是要招募五十名弓手的,可由於某些不太方便說的原因,並未配齊,實際弓手僅有十二三人,而成都府路不久將會派員到各地巡查,作爲地方上整軍備戰的一部分,所以各州各縣對此都很重視。爲此方旭希望由周道的人把剩下的名額補足,並表示作爲兼差不再另作徵用。

    周道問,檢查前零時拉些人充數不就行了?爲何都要我的人?“唉?零時拉的抵什麼用,你以爲上官都是喫白食好糊弄的?一旦操演便會露餡兒。做就要做得好看,大家都能過得去。不是看你的夥計日日操練,隨便拉個出來都能比劃兩下,若非如此怎會找你?”“不是,不是,我只怕他們萬一弄的不好,反壞了大人的事。”周道忙解釋道。

    方旭不以爲然“他們都有底子,好好操練肯定沒問題。”“那就好,就是他們會不會被時常抽調走?"這纔是周道擔心的事。“這個,老弟你只管放心,他們只是在巡檢時做做樣子,不會隨便徵他們的夫,另外我也是合盛的股東,自然會向着合盛。再說有了這個名目,他們的差役就算服過了嘛!”周道點頭,“再問一下,這方面我也不太懂,就是弓手應該是射箭的?可我的夥計,據我所知會箭術的少之又少,不知這能不能行?”方旭笑了“雖稱作弓手,但並非是要人人習得箭術,他們的主要職責便是協助縣衙輯盜巡檢以平定地方,刀棍槍盾都算。當然你若找幾個有些底子的練練弓箭也好。”周道聽了心中一動,也就答應了下來。

    此次同周道一起到州城的,一個是方旭,還有一個叫烏古倫。他便是在青牙頂寶豐寨做土匪的烏古倫,馮一親自去請來的幫手。本來以爲要頗費一番周折,結果烏古倫聽明瞭馮一的來意,招呼不打一聲,只尋了個出寨的藉口,便欣然與馮一一同下山投奔了周道。

    後來聽聞烏古倫在山上過得並不順心。憑着他一身的武藝雖也做了個小頭目,但山寨中派系複雜時有爭鬥。他的漢話怪聲怪氣說不順遂,加上他是金人,是以受到排擠,若非他這個曾經作爲敵國的異鄉人實在無處可去,他早就不想再呆下去了。所以馮一的到來也正合了心意,雙方一拍即合立馬走人。烏古倫此番下山,隨身帶了一張弓兩壺箭。

    周道到達州城的第三日,便讓吳能帶隊總共三十多人去把寶元坊給砸了回來,並且是砸得稀巴爛!砸完之後也不走,而是等着他們聞風趕來的人又打了一架,把這些差不多三四十人再次打趴下,纔去把周道請來。打架鬥毆這種事周道一般都躲後頭,免得打起來礙事。擒賊擒王,若成了別人的目標拖累自己人來保護他,反而放不開手腳。

    這次打鬥雙方還是保持了一定的剋制,基本沒有動刀,都拿着棍棒,儘量避免死人。好像凡在城內或人多的地方發生打鬥,各方有不成文的默契,不用刀槍箭,不背命債。周道覺得這樣其實挺好,既分出了勝負又不使局面失控,還降低了損失。做這類營生的打鬥是常有的事,輸贏也正常,不服再打過。可若在城內殺了人,性質便不一樣了,各方面沒了退路,官府也下不了臺,是以會重處。相關各方都會認爲動刀殺人的行爲是壞了規矩,最終損害的是包括己方在內的大家的利益,所以都不會對此相容。

    寶元坊的東家段和強也被打了,攤坐在地上。看見周道進來,吳能問要不要把姓段的腿給廢了?段和強聞言厲聲喝斥吳能,“你小子憑的陰毒,狗日的,記住你了!你要把事情做絕!只要我不死,老子就弄死你,我就是死了,我的人也要殺你全家報仇!”“你他孃的唬老子,先把你宰了再找你全家。”吳能一腳蹬在段和強的胸口,把他踹躺下了。然後指着自己頭上還染有血跡的繃帶問道“你前幾天打老子的時候沒想到有今日吧?現在便廢了你,免得出來作惡!”段和強的眼中都是血絲仰頭瞪着吳能。

    “好了!鬧夠了?我說兩句?”周道站在當中喝住了吳能。周道的身側站在烏古倫,手裏捏了根棍子,眼睛不時掃着屋內的人。周道看着正費力撐起身子的段和強問道“段老闆,你說今日之事該如何了?”“刀在你手裏,問我幹啥?成王敗寇要殺便殺,該說的話我都說過了。”段東家倒是表現得硬氣。周通聽了點點頭“說得在理。吳能,把他一條腿打斷。”“嗯。”吳能也不多話,叫了人把他的腿摁住,就去拿棍子。

    “啊!你個孽障!你敢!”段和強猛地掙扎坐起了身。“你說的啥?再說一遍?是不是手也不想要了?”吳能問他。段和強臉漲得通紅,沒再說話,但還是拼命掙脫着。四周圍正抱頭蹲着的寶元坊的夥計也慌了“周東家,手下留情啊!我們東家冒犯了你,你們不也找回來了,求你開恩啦!”

    吳能根本不停手,他讓人把段和強的一條腿放在一把翻倒的椅子上,抓穩了棍子就要下手。“等一下。”周道出了聲,吳能皺眉,停手等着。周道說“不給點兒教訓,就這麼放過了,他反過身來咬我豈不麻煩?”一個年紀大些的寶元坊夥計雙手直襬“不敢了!不敢了!有教訓。”“你說的不算,得問他。”周道拿手一指段和強。段和強憋紅着臉不吭聲。“你看還是不服,人若沒點兒教訓,不會知道痛的。吳能!動手!”“服?!”段和強終因恐懼而不再顧忌面子大喊了起來。“服!服!我服了!不敢了!放我一馬吧。”人一旦突破了心裏的防線,好像就成了另一個人。

    吳能看着段和強,內心是鄙夷和失望。“你今日說服,說不敢了,過兩日又來惹事,你叫我如何信你?”周道問。“不敢,不敢,服了。你我都是一路人,可我打不過你!”“哦?只這麼一會兒功夫,你就服了?”“他,那小子,太能打了!老子,老子也要去找這種人!"段和強手指着站在周道身側黑臉一張的烏古倫,"管他是哪兒的,老子再不養這些飯桶窩囊廢!”他顯然對手下怨氣很大。今日有烏古倫在,至少當得五六人用,還不止。再看看自己這邊兒,蹲在地上一臉猥瑣的夥計,段和強滿腔怨憤撒在了他們身上,這是血的教訓呀!

    周道一聽樂了“你把我們當縣裏來的鄉巴佬,是吧?覺得這州城就該是你的?呵呵,剛纔你有一句話我覺得說得對:不要把事情做絕!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對吧。你記住,今日就放你一馬,賭坊的生意我們各做各的,買賣好不好,看各人的本事,怪不得其他人。你服也罷,不服也罷,都不打緊,改日若是再找我的麻煩,老帳新帳我們一起算。今日這兩條腿且寄放在你身上。”周道停頓了一下,問“我說的話,都聽懂了?”“聽懂了。”段東家滿面苦澀。周道收了笑意,用手指着他的頭,點了點。“我們走!”說罷帶人走出了寶元坊。

    這一架雙方各有幾十人參與,沒拉命債但見了血,在城內打得雞飛鬼叫,可自始至終就沒見着一個捕快在附近晃過。街道兩頭遠遠地站滿了圍觀的路人,驚懼中夾雜着興奮,小聲議論竊竊私語,當打鬥一旦臨近,隨時就準備逃竄,卻期盼着不捨得離去。

    這一仗亮出了手段,讓初來乍到的周道在州城打出了些名氣,一時間沒人去找他的茬。當然,一切都只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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