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池裏裏外外的顏色,像極了張遠前世玩過的一款名爲神廟逃亡的遊戲。
沒有城牆,所有人都生活在一處山谷之中。
中間巨石壘造的神廟應該就是夜郎國的宮殿,可能是因爲時間太過久遠的緣故,各個角落已經佈滿了青苔。
山谷最後面應該是有一處瀑布,使得整個宮殿都籠罩在水汽之中。
人們的臉上無一不掛着對美好生活嚮往的顏色,由於唐蒙派人在修路,對於突兀而來的大漢人,所有的人都沒有表現出驚訝,仍然自顧自的勞作着。
眼瞅着這一根根雕刻着神像樹立起來的石柱,張遠就有一種中國吳哥窟的既視感。
他還未曾見過長城,長安城中的宮殿對他來講嚴肅大過了藝術的成分,眼下在這麼一座巨石壘造的宮殿前面,他是輕鬆的。
“蠻夷之地的人看來還學不會怎麼利用木頭搭建宮殿,這鄨縣城看起來頗爲怪異。”
籍福在一邊冷嘲熱諷着,語氣之中絲毫不避諱自己的一股優越感。
張遠這個時候卻在想着該如何將這麼一處藝術瑰寶般的建造保護起來,西方的亞特蘭蒂斯怕也不過如此。
這座城池毀滅的一點蹤跡都沒有的原因,張遠早就想到了。肯定是因爲對黃金的渴望,大漢的軍隊爲了找尋那些黃金,將此處翻了個底朝天罷了。
“先生,在這西南之地若是不能夠將房屋凌空,選用木頭作爲主體搭建房屋,您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籍福一臉疑惑,一路以來他已經被張遠鄙視過太多次了,沒辦法,這裏任何東西對他來講都是新鮮的。至於張遠爲什麼知道這麼多,他很是懷疑,張遠根本不是第一次來夜郎。
“能有什麼後果?”
唐蒙在一邊笑了笑說道。
“籍福先生,若是採用木頭作爲主體搭建房屋,西南夷潮溼多雨,而且喜食木芯的怪蟲頗多,短則數月,長則兩年,就會完全腐爛損壞。
我們一路來看到的茅草房屋也是因爲這裏有大量的茅草,那些百姓可以及時更換,至於貴族們就都住的是石頭屋子。”
籍福現在很不喜歡處處被張遠壓制的情況,不再去關注這些常識問題,轉而朝着唐蒙問道。
“一路行來爲何從未見過夜郎國的十萬精兵?”
使團加上這一千多大軍,已經到了山谷入口,眼看就要進入到夜郎國百姓的生活區域了,卻仍然沒有軍隊前來阻攔,加上這一路來沒有任何的關卡,夜郎國百姓對大漢軍隊不設防的態度,都讓籍福越發的相信張遠的那一套說辭。
牽扯到欺君,唐蒙現在十分的尷尬,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
“夜郎國百姓與大漢百姓外表上並沒有什麼區別,他們對我們天生親近,而且這夜郎國如同匈奴一般,人人皆兵,一旦有了戰鬥,夜郎侯多同便能夠迅速集結起一支十萬人的大軍。”
西去的張騫現在不知道在哪個匈奴婦人的肚皮上忙着造人運動,傳說中的月氏仍然在迷霧之中。
現在夜郎國又是這幅模樣,怎麼能夠讓人興奮的起來,劉徹遠交近攻的策略已經差不多失敗了,不過卻沒有人願意去提醒。看齊
“好了,不要糾結那麼多了,郎中將,我作爲上使前來夜郎,夜郎侯現在還未曾派人前來迎接,其中不會有什麼端倪吧。”
這麼多人要是跟在符關那次的一樣,在城外晾上半個時辰,到時候就不是打張遠的臉了,而是在扇大漢國的巴掌,劉徹向來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
唐蒙對着張遠作了作揖,連忙解釋道。
“尊使,末將這就派人通知夜郎侯出城迎接,還請尊使稍安勿躁。”
緊接着唐蒙使了幾個顏色,他的幾個親兵牽動繮繩朝着鄨縣城中央的宮殿奔去。此刻唐蒙內心深處也是焦急萬分,前去跟多同傳遞消息的士卒派出去最起碼有六七撥了,現在看來一點作用都沒有。
過了有一刻鐘,唐蒙見到遠處有大股人羣朝這邊涌來,心裏面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夜郎侯多同此刻坐在一架竹子轎子上面,上面點綴的都是白銀黃金還有各色寶石,衣着十分的浮誇。
身前身後簇擁着上千名手持青銅武器身着藤甲的夜郎國士卒,越是靠近張遠等人速度就緩慢。
等到多同接近到張遠身邊的時候,張遠已經能夠感受到他倨傲的眼光。
“古人誠不欺我。”
張遠以旁人聽不清的語調慢慢道出了這幾個字。
唐蒙見多同總算是來了,趕緊上前介紹着說道。
“尊使,這位就是夜郎國的君長夜郎侯多同。
夜郎侯,這位是我大漢皇帝派來的使者張遠。”
夜郎侯是劉徹同意唐蒙在夜郎國設立犍爲郡後,封給多同的爵位,按道理來講,多同現在不過是大漢的臣子,雖爲外臣,那也是臣子。
張遠沒有說話,而是一直在戰馬上穩穩當當的坐着,等待着多同給他施禮。
上國使者沒有向從屬國國君施禮的道理,最起碼張遠在心裏是這麼認爲的。
這次來主要是武力威懾,身邊有上千士卒,甲兵百餘人,無論是進入到了宮殿之中還是在這個谷口堵着,鄨縣城這些夜郎國百姓都是甕中之鱉般的存在。
多同見張遠一直不說話,再加上黃長史跟唐蒙一直用眼色示意着,迫不得已從轎子上面走了下來。
到了張遠的面前,微微鞠了一躬喊道。
“夜郎國君長多同見過上國使者。”
多同像是很不滿意劉徹只給他一個侯爵,而非王爵。
張遠掃了一眼多同,張嘴對他說道。
“前方帶路,陛下有事情要我與夜郎侯商議。”
多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回到了轎子上面,隨之朝着宮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