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適才之劍 >第十五章 黑矢泥戎軍
    黑矢泥戎軍——北盛王朝十數支戍邊部隊中的一支。

    這支百人小隊,只是他們派遣負責鐵礦補給的運軍。

    統一的着裝、清一色的暗紅盔甲,冷漠的目光在帽檐的掩蓋下更顯寒冷,也突顯的“黑矢泥戎軍”這支北盛國戰力排行第十的軍隊更加神祕。

    正如當朝聖上——盛神宗,所題賜的一樣:泥戎軍者,無一猛者,無一不狠者。

    說的就是這泥戎軍戰鬥力的特別之處,雖身形平庸,卻於舉手投足間透露可駭……

    他們來到礦場外,並沒急着進門,而是極其小心的派出一人探路。

    只見那人下馬喊道:“寨裏的,過往運軍車子折了泥,想借諸位好漢幾車力。敢問貴寨能援幾車力啊?”

    紹拓大門都已經打開了,聽得那人詢問,只得一本正經陪演道:“本寨別的沒有,就是勞力多。但卻論‘石’不論‘車’,不知軍爺想使幾石力?”

    “不求多,求得十車滿力即可。”那人又道。

    聽到這話,紹拓終於放下心中的擔子。他是真害怕一句話說的不對,這羣當兵的一言不合就下令攻寨。

    “哈哈!各位軍爺請進。多有得罪,請多包含。”

    紹拓雖然嘴上陪笑,心裏卻早已將這羣不通情理的兵疙瘩罵了個遍,咒罵這羣運軍竟然真的不放心的對起了暗號。

    要知道,爲保證鐵礦石的安全運輸,鑄造辦會要求各軍憑藉口令行事,所派遣的運軍在進入礦區前,都要覈對口令,以保證一需一供。

    先例老早就有,只是紹拓他們覺得麻煩,偷懶給省去了而已。可泥戎軍卻不是什麼偷奸耍滑得主,所以每次受命前來都會照章辦事。

    “力”即礦石,“借幾車力”即是指來拉幾車礦石;“論‘石’,不論‘車’”則是指礦裏石頭按“石”計數,不按“車”計數。

    按常理,同運軍對過口號,礦裏還應查看火漆密函。密函裏寫有真正的運輸數目,也是最爲精準可靠的憑證。

    而這保證數目的關鍵環節,竟也被紹拓給省了。

    “各位軍爺,車子趕進院裏就行,小的指定給各位軍爺辦的妥妥當當的。飯菜酒食也已備好,軍爺屋裏請……”

    紹拓招待官員大喫大喝或許是一把好手,或許在之前招待的無數個官員中他萬無一失,都招待的樂不思蜀。可今天卻顯然沒搞明白情況,馬屁也沒拍對地方。

    儘管在場的百多號運軍臉色已經足夠難看了,可他還是喋喋不休的耍着之前慣用的那套把戲。

    終於,運軍裏一個都頭模樣的忍不住提醒道:“職務在身不便耽擱,還請見諒!”

    冷漠的語氣,瞬間讓紹拓的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攢了一肚子的扯皮話也都噎在了嗓子眼。

    一直沒說話的邢開山也算是看明白了,這泥戎軍與尋常官兵不同,所以紹拓這些老套路也自然是行不通的。

    “小人平日失了管教,讓都頭見笑了。”邢開山向前邁了兩步,作揖道。

    “無妨。”那都頭目不轉睛的盯着邢開山,心中若有所思。“閣下可是礦場監察吏邢開山?”

    “正是下官。”邢開山一邊回答,一邊命令道:“紹拓,去門樓把軍爺的箭取下來。”

    “啊?好!”

    紹拓不明所以的答應着,然後順着木梯快速爬上門樓。

    木架上,燒火棍似的烏黑羽箭還插在上面。紹拓雖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卻也知道邢開山既然吩咐了,就定然有貓膩。所以他就多留意了一下……

    果不其然,在他拔起箭後,發現在箭骨靠近箭頭的那側竟刻着一行小字。

    “‘玄武躊適辦……’什麼玩意?”他沒敢細看,只隨便瞅了一眼便打算下去交差。

    就在他扶着梯子下去的時候,箭頭在他眼前晃了又晃,他終於看清了箭上的那行小字:“玄武鑄造辦發金溪東礦,車馬十架。”

    “紹拓,看清楚箭上寫的什麼了嗎?”看見紹拓下來時明顯的遲緩,邢開山呵斥道。

    “看……看清了。”

    “那還不快把箭還給都頭大人。”

    “哎!好!”紹拓顫顫巍巍走到那都頭馬前,雙手拿箭舉過頭頂。“小的眼拙、小的該死……請都頭大人收下。”

    都頭看了眼紹拓,又看了看邢開山,冷漠的面龐突然破冰,露出一個笑容。他模仿着紹拓剛纔的那副嘴臉道:“邢監察吏一口一個下官真是太客氣。您是不是忘了,您和我可是平級!”

    一瞬間,所有人都放慢了呼吸。

    都頭語氣由冷到熱的轉變,彷彿當面賞了邢開山一巴掌。而另一方面,也是變相的透露出一個消息:堂堂東山礦井礦場監察吏,竟然連最起碼得官階都搞不明白!

    連官階高低都搞不明白,還做什麼官?又或者應該說,連官階都不清楚,是真正的官嗎?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說錯話的問題了,而是嚴重到應該報官徹查,甚至是派軍圍剿……

    如果說這一百人整軍備小隊的存在,是爲了抵禦明面上的搶劫風險,以保護礦石能夠安全的運抵鑄造辦。

    那麼口令、羽箭乃至火漆密函,則是對雙方身份的層層驗證。一方面證明運軍身份的真實性;另一方面也佐證了監察吏身份的真實性。

    畢竟相比起劫掠,礦山的失守與否,纔是關乎礦藏產出是否長久的決定性因素。

    因爲往往一個王朝的內部分裂、起義、造反,都是從掠奪資源、預備發動戰爭開始的……

    邢開山顯然也聽出了都頭的畫外音,他面色驚恐的跪在地上,發出“噗通”一聲悶響。

    “都頭大人恕罪!不是小人不分官階、不懂刑律啊!而是……”邢開山一臉委屈的道:“而是那些野蠻的州縣常備軍……每次來到我們這那必是摔摔打打、又喫又拿。人沒少欺負,脾氣也沒少發,罵人話就更沒斷過……”

    邢開山說到這突然停頓一會兒,並使勁嚥了口唾沫。

    在看見沒人被他的語氣蠱惑、表現出怒相後,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裝可憐道:“礦上兄弟是稍有怠慢,那皮鞭子就抽過來了,哪還敢提自己是什麼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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