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適才之劍 >第十六章 火漆密函
    都頭突然怒喝道:“所以就把上頭下達的命令都忘了?”

    “我……這……不是……”

    “不知邢監察吏還記不記得有個憑證?”

    “呃~憑證……”邢開山支支吾吾試探性的問:“都頭是說火漆密函嗎?”

    “原來邢礦主還知道有火漆密函這一回事啊!”都頭一臉驚訝的誇讚道,可語氣卻很是嘲諷。

    “是是是!瞧我這腦子,怎麼把這事給忘了。真是多謝都頭提醒啊!”紹拓幡然醒悟的拍了拍腦袋,然後走上前,有模有樣的接過紹拓手裏的那支箭道:“貴軍的黑矢在此,還望將火漆密函奉上。”

    都頭聽完微微一笑,像是看透了這個陰險狡詐的大鬍子。他從懷裏掏出那封用火漆封了口的信封,遞給邢開山,同時也拿回了那支黑色羽箭。

    “神宗二年,六月,二十三日。玄武鑄造辦發金溪東礦,車馬十架。北調泥戎軍一百人騎隨其護送……沿途各州、縣需給予便利……金溪縣代知縣方鳴身負查案重任,非必要無需打擾……特命礦場監察吏邢開山,通力配合……”邢開山一字一句的閱讀了信上的內容,同時也對這泥戎軍的古板作風有了更深的認識。

    “原來是玄武鑄造辦和泥戎軍的運軍。各位請進……”說完,他轉頭大喊了一句:“準備裝車!”

    一瞬間,安靜的可怕的礦場突然嘈雜起來。馬蹄聲、揮鞭聲、開門聲、呵斥聲、轅繩摩擦聲、車軸咯吱聲不絕於耳……

    “南宿房的人裝貨,其他人都在屋裏待着。”史壯聽到邢開山的命令,站在院子中央大喊。

    他喊完,南邊五個木屋的門便逐個從裏面敞開了。

    每個木屋最先出來的,也是看上去比較精明的。

    五人站在門口數着人數,看屋子裏的礦工是否都在。在查點完成之後,他們便各自帶着自己屋的十九個“手下”去了礦洞。

    不是下礦幹活、開採礦石,而是去裝車。

    爲了圖方便,存放礦石的庫房一般都建在礦洞附近,這裏也不例外。

    礦石是不怕雨淋的,修建庫房也只是爲了防止偷盜和便於更好的管理。

    “還是老樣子,一個宿房負責兩輛馬車。每個宿房的領工都給我看管好手下的人,除了裝車,哪也不能去!就是有尿,也得給我尿褲子裏。”史壯站在他們後面大聲命令道。“聽到沒有!”

    “是!”

    呆滯的人羣發出一聲極爲整齊的回答。

    很快,十輛馬車在車伕的驅趕下陸陸續續駛了過來。他們分作兩排停在庫房前,一衆礦工也眼疾手快的忙碌起來。

    一個個或搬、或抱、或滾、或背,或兩人拿棍、三人用筐……

    每個都是拼了命的搬運石頭,生怕有一絲懈怠。彷彿使盡身體每一分力氣纔是他們應該做的,不然都對不起那頓“豐盛”的早食。

    幾個馬伕看見算是見怪不怪了,畢竟他們隸屬於玄武鑄造辦,平時沒少到礦場拉石頭,礦工自然也沒少見。

    可泥戎軍就沒這麼平靜了,他們在這羣目光呆滯、渾渾噩噩的礦工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同樣是爲了生存而拼命。

    爲國、爲家、爲使命、爲情義而與敵軍以命相搏的他們;又或是單純的爲了一口飽飯、爲了家裏的妻兒老小能喫上一口飽飯而拼命的礦工。

    本質上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過驚異歸驚異,他們可不會因此而多摻和什麼,畢竟他們也沒有親眼看見礦工剛纔喫的東西,也不知道礦工受得虐待。能做的,也就只是多些微不足道的感觸,和多看兩眼而已……

    就在他們忙活着倒騰礦石的時候,一個穿的破衣爛衫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從一個宿房後面跑到了另一個宿房後面。

    像一隻不會轉頭的小羊羔,就這麼看都不看得直勾勾跑了過去。可怕的是,竟然還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存在。

    史壯忙着看管礦工、邢開山和紹拓忙着陪笑沒看到也就罷了,百十號泥戎軍竟也無一一人察覺,真是奇哉怪也。

    “那……那不是二憨嗎?他咋在外面?”後排的一個木屋裏,一個年輕的礦工通過窗縫看到破衫男人有驚無險的跑過,忍不住嘀咕道。

    同屋的一個年齡較大中年男人聽到後臉色一變,鞋也不穿的光着腳就下去拉他。

    中年男人小聲而急切道:“噓~快別看了,這可不是咱該管的。”

    說着便把他拉回到土炕上。

    房間黑漆漆的光線,也難以掩蓋那炕被燒的漆黑的顏色。潮到凝結出泥痂的被子,散發着混合汗臭的黴味。

    縱使髒亂到了如此,可他們卻還是日復一日的在此討生活。也許在旁人看來是避之不及,但對他們來說卻是不可或缺的幸福。

    不知是害怕誰看到,還是下意識舉動,破衫男人在木屋後停頓了片刻便又轉移了陣地。還是看也不看的直勾勾跑過……

    可這一次就沒這麼好運了,他露頭的第一時間就被一名泥戎軍的運軍看見了。

    不過這名運軍並沒聲張,而是極爲平靜的騎馬來到那名都頭身旁,附耳道:“北偏西第三個木屋後,有人。”

    都頭聽後瞅了一眼那個木屋,也沒說話。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有模有樣觀摩着衆礦工。

    都頭下意識的舉動,本是無心之舉。可卻把湊巧躲在木屋裏的尹玉寒、尹洛洛兩人嚇了個不輕。

    那木屋不是別的,正是礦場的廚房所在。

    兩女在運軍來之前就躲在這裏,之後就更沒敢拋頭露面。到底是兩名女眷,她們可不敢冒這個險。

    特別是在發生過當年那起官兵侮辱並殺害官員妻室的命案後,就更讓這不方便有交集的兩個身份變得劍拔弩張。

    “姐姐,他們發現我們了!怎麼辦啊?姐姐。怎麼辦?”膽小的尹洛洛以爲都頭髮現了她們兩人的的存在,不由驚慌失措的一通亂喊。

    這一喊,讓本不怎麼緊張的尹玉寒也變得焦慮起來。

    她皺着眉,一臉無奈的抓着尹洛洛的手。“噓~別喊。他們又沒過來,你怕什麼啊!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還以爲有什麼保命符的尹洛洛,不等尹玉寒說完就着急的追問。

    “更何況……還有你姐夫在呢!他不會……”又是話說一半。

    心懸在半空的尹玉寒還不知該怎麼安慰尹洛洛,就又被無意間瞥到的黑影嚇了個夠嗆,就在廚房北面的窗外。

    是人是鬼她也沒看清,但依舊嚇得她直把尹洛洛往懷裏拉。到底是親姐妹,即使見到鬼時下意識的反應,也是第一時間保護妹妹。

    “誰?誰在那?”尹玉寒站起身把妹妹呼在身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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