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仗劍扶犁記 >第2章 初聞噩耗,肝腸寸斷
    次日清晨,一劍宗宗府

    秦克己、朱莫岐二人送別陰都派衆人來至山門。

    陰都派一行人中有一身穿華麗錦袍的年輕後生,拱手拜別,恭敬道:“朱大俠、秦大俠請就此留步,一劍宗多日款待之情,小侄牢記於心,下月初八家嚴大壽還望各位前輩務要賞臉臨駕。”

    朱莫岐揮手送別衆人,笑着應承道:“一定,一定。”

    這年輕後生名叫張承業,是陰都派現任掌門張書辰的兒子,下月初八是張書辰五十壽辰,遂派小兒子親赴一劍宗送請帖來了。

    陰都派由張書辰的父親張繼開所創,張繼開自稱是天師張道陵後人,本想以此爲契機到江湖上闖蕩一番,可南北正一教均不承認,無奈之下又返回故鄉忠州,在豐都縣創立了陰都派,號稱陰王使者,掌管陰陽通路,張繼開作古以後掌門之位傳給了張書辰。

    待陰都派衆人走遠之後,朱莫岐笑着對秦克己說到:“張繼開當年在江湖上倒也是個武林前輩,奈何歷史知識懂得不多。”

    “二哥此話怎講?”秦克己問道。

    “他張繼開僅憑着自己姓張就敢自稱是天師後人,你想想,張道陵何許人也,他的後代子侄對先祖名譽護得緊着哩,豈是他人可以隨便冒充的?”

    朱莫岐把玩着手中摺扇嘲笑道:“最可笑的是這‘陰王’二字,張繼開號稱陰王使者,說陰王乃是地府的掌管者,自己受陰王所託於人世間創立門派。豐都縣確實有‘陰王’不假,乃是漢朝時期,一位姓陰的道士和一個姓王的道士曾在此處修煉,後人以訛傳訛,把這二人的姓氏連了起來,纔有了‘陰王’一說。”

    秦克己雖沒有二師兄朱莫岐這般博學,卻也大致知道當年張繼開愚弄當地百姓之事,自然十分不齒這等行爲。嘆了口氣道:“有人訛傳就有人相信,宗主歷來崇敬鬼神,自然要對陰都派衆人熱情款待。”

    “非也!非也!”朱莫岐哈哈一笑,搖頭道:“宗主崇敬鬼神不假,但對陰都派這般禮遇,並不僅僅因爲鬼神之談,師兄是何等睿智之人,他款待的不過是陰都派在巴蜀地區的名望而已。”

    兩人正說話之時,遠處一名身穿本門衣服的弟子策馬疾馳而來,尚未下馬便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遞交於秦克己,喘着粗氣道:“陳留分舵急信,要…要讓秦師叔親自拆閱。”

    秦克己接過信件,沉思道:“陳留的急信?莫非是義弟有事……”

    牛皮紙中只有一張便條,看到內容後秦克己頓覺腦中天旋地轉,站立不穩險些摔倒,被眼疾手快的朱莫岐一把扶住了,他接過秦克己手中字條,看後也是倒吸一口涼氣,紙條只寫着寥寥數字:白御史慘遭滅門,速來!

    “快!把馬給我!”秦克己奪過繮繩,翻身上馬。

    “老三你先穩住,待弄清楚真假再去不遲!”朱莫岐大聲喊道。秦克己既沒回頭,也沒應聲,徑直而去。

    秦克己一路馬不停蹄,沿途找一劍宗的分舵換過兩次馬,趕到陳留時已是黃昏。剛到白逸景家門口便有一名弟子迎了過來,那人拱手拜道:“弟子奉舵主之命在此等候秦師伯已多時。”

    秦克己冷着臉,邊走邊問:“到底什麼情況,詳細說來!”

    那弟子道:“昨夜亥時白御史家中突然起火,卻不見有人來救,直到驚動了守夜的更夫,趕來報了官……”正說着話兩人推門進了院裏,秦克己當場愣住了,只見大小房屋塌了多半,雨後的泥濘混雜着斷木殘垣,哪裏還有半點生跡。

    他緩了片刻,問道:“我義弟人呢?弟妹和孩子如何?”

    “昨夜火勢甚急,一時難以撲滅,正犯難之際下了一場暴雨,待火勢稍弱衆人可以進入屋內時卻發現白御史一家已經……已經死去多時。白御史尚能勉強辨得面目,白夫人和小少爺已被火燒得…面目全非。”那弟子小心翼翼地回覆他。

    秦克己強使自己冷靜下來,又問:“官府怎麼說的?”

    分舵弟子道:“死者身上都有刀傷,但傷口不深,行兇者似乎武功一般,另外家中值錢物件被洗劫一空,官府懷疑是周圍山賊打劫。”

    聽得山賊打劫之說,秦克己竟不顧形象的爆起了粗口:“放屁!我義弟武藝卓羣,區區幾個毛賊怎能殺得了他,何況義弟向來清廉,怎會有山賊盯上他!”隨後略作停頓又問:“火勢如此之大,爲何不見鄰舍來救?還有,官府可曾查到兇手去向?”

    那分舵弟子本就拘謹,見他大爆粗口更是惶恐,小聲支吾道:“周圍……幾家鄰舍也都被人殺了,因爲昨夜下過雨,兇手足跡被沖刷掉了。”

    秦克己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麼山賊打劫,明顯的謀殺!登時又哀又怒,一掌拍在了院中的石桌上,弄得石屑紛飛。

    他轉念一想,急切問道:“你剛纔沒有說薔薇如何了,丫頭呢?她是不是還活着?”那弟子再次支吾道:“小姐是還活着,不過…..不過……”說完後那名弟子用袖子抹了把眼淚。

    “不過什麼!”秦克己怒喝一聲。

    “您還是自己來看吧,薔薇小姐昨晚就被舵主接到了分舵照顧。”

    兩人並行來至一劍宗在陳留的分舵,衆弟子紛紛行禮,秦克己並未理會,直奔後堂而來。陳留分舵的舵主一路疾走跟在身後,邊走邊道:“是師弟無能,自昨夜至今白小姐不肯喫飯也不說話,找郎中看了,也沒得辦法。”

    這名舵主雖和秦克己是平輩師兄弟,但秦克己是上任宗主的親傳弟子,武功、地位都遠在他之上,見了秦克己自然要矮上一節。秦克己依然沒有答話,推門而入。

    此時白薔薇像是受了驚的小獸,低着頭蜷縮在牀角,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怎樣。秦克己走過去輕輕叫了她一聲,薔薇並未擡頭,秦克己又叫了她一聲才緩緩擡了頭,女娃臉色煞白,毫無血色,一雙空洞洞的眼睛呆望着秦克己。

    秦克己忍了一路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便張開臂膀去抱薔薇,說了一聲:“閨女,爹爹來了……”白薔薇一定是認出了義父,遲疑一下,猛得鑽進秦克己懷裏放肆的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差些接不上氣,不一會兒竟暈了過去。

    秦克己當即便要爲白薔薇灌輸真氣,卻被候在一旁的郎中攔住了,老郎中道:“娃娃只是驚嚇過度外加飢渴所致的虛脫,郎君此時強輸真氣只會害了娃娃,儘快去備些流食喂下,老朽再開些鎮靜安神的藥物一併吃了方好。”

    秦克己點頭應允,隨後問道:“我義弟和家人屍首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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