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爆裂聲不絕於耳,一道道沖天而起沙柱突兀的出現在衆人面前,沙塵的陰影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着,衆人一邊後退一邊瞪大眼睛,驚恐的看見了無數條巨蟲破沙而出。
“是地龍羣!這不可能!”老約翰頹然跌倒在地,震驚之情無以言表。
地龍是一種居住於沙漠深處的兇獸,關於它的故事形象在沙漠族裏世代流傳,但實際上能夠親眼見過的人寥寥無幾,因爲它們終其一生都會在地底度過,更別提如此反常的成羣出現在地面。
“這裏不算沙漠深處啊,爲什麼沙鱷和地龍這種兇獸會在這裏出現!“那個喝酒的漢子也癱坐着,喃喃說道。
“這是末世之兆啊!”老約翰年過六旬的人,竟然開始嚎哭起來。
在老約翰從小聽到大的寓言裏,地龍是一種長得像放大了數百倍的巨大蚯蚓,擁有可怖的口器和敏銳的感知能力,流沙、地震、整個部落一夜之間的消失,它們的出現會招致災厄,是絕對不祥的傳說生物。
數百條地龍躍上半空,在黑暗中閃爍着綠色的晶瑩光澤,密集、連貫、絡繹不絕,讓人幾乎產生了身在夢中的錯覺,遮天蔽日的氣勢,彷彿它們就是沙漠裏真正的主宰。
商隊的人紛紛擡頭,眼中露出迷幻的神色,卻依稀看到半空中有幾個小黑點落了下來,仔細一看,竟是人類。
地龍羣鑽入沙漠,在地上留下了數個巨大的環形沙坑,正中有幾個身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旁邊還站着兩個打扮古怪的人。
“喂喂,老頭子,你胡言亂語什麼呢?”一個棕栗色捲髮,渾身紋滿了怪異花紋的瘦高男人斜着眼,哂笑道:
“什麼末世之兆,笑話!這些地龍是我帶它們到這兒來的!”
老約翰愣了一下,仔細打量着這個慄發男人,將信將疑問道:“你是沙漠族的人?”
沙漠族雖然分佈了許多不同的部落,在長相上卻有非常鮮明的共同點,高顴骨,眼窩深陷,山根較寬,只要熟悉,並不難辨認。
“你是沙漠族的人,爲什麼要讓大漠陷入災難!”
“不是災難,是榮耀!十年一次的獸潮,在我的帶領下,這次會猛烈十倍,百倍,只要鋼鐵要塞破了,裏面的烏龜們還不是任由宰割!”
慄發男人顯然不同意老約翰的說,立即反駁道。
“你也是沙漠的男兒,屆時沙漠的部落和聯邦全面戰爭,對你有什麼好?”老約翰只能嘆氣。
“沙漠人已經失去血性太久了,只有血才能喚醒他們,只有更多我這樣的人站出來,沙漠人才不會永遠被聯邦騎在頭上,一輩子都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
他的眼神中燃燒着狂熱, 這是他最堅定的信仰,帶領沙漠人反抗聯邦,走向輝煌。
“荒謬!荒謬!荒謬!”老約翰氣得嘴脣發抖,連連跺腳。
旁邊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竟不能分辨出男女。
“金先生,他畢竟是我們沙漠族的人,能不能放一馬?”
慄發男子望向這個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裏的人,說道。
“抱歉了埃利,我們的計劃不能出現任何意外狀況。”
他略微彎腰以示歉意,看不清面孔的斗篷裏綻放出幽幽的白光,向老約翰望去,老約翰眼神渙散,他看見沙漠震動,無數的骷髏兵從地底甦醒,向海濤一樣向他走來,他大叫着往後跑,卻發現身後也不知何時也站滿了骷髏,嚇得拔出彎刀就向前砍去。
“走吧,先換個地方。”
金先生轉身向後走去,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而身後的老約翰已陷入了虛妄的殊死搏殺,就連商隊裏的衆人也紛紛舉起刀刃,向身邊最好的朋友砍去,鮮血四濺染紅了沙漠,他們身邊空無一物。
次日清晨。
距離此地一百公里處。
夯實的土路,層層疊疊的石頭建築,有潺潺的泉水匯成一條條清澈透亮的小溪,灌溉着兩岸的土地,高大的棗椰樹把黃沙彌漫的荒野裝飾得一片綠意盎然,更遠的極目處有一條不知從何而起的大河,在當地人的語言裏被稱作西瓦,意爲沙漠神努瓦西斯護佑的地方。
這裏是第三綠洲,佔地三千平方公里,西瓦族聚居地。
往近了看,西瓦河水水波湛藍,清澈純淨,在河道靠近上游的地方,能看見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傳統的石頭建築,屋裏有炊煙升起,筆筆直一縷通向天際。
楊紀聞到甘甜的香味,悠悠轉醒,欣喜發現自己竟然還活着,只是一隻手的皮肉已經完全黑了。
他又做了一個夢。
夢裏依然有嘩啦啦的水聲,那枚神祕炫麗的金色水滴,只是這次還聽見了奇怪的聲音,彷彿耳語聲,湊在他耳廓旁一直重複再重複,但聽不清晰,有光在黑暗中隨着那聲音明滅不定,卻也怎麼看都看不清楚,到底想傳達什麼?
才醒來,就發現身邊多了幾個人,和自己一樣都被反綁着躺在地上。
其他的自己不認識,有一人卻是跟他小有過節的李鉞。
他們都還昏迷着沒有醒來,前面的竈臺坐着一個栗色捲髮的男人,正賣力的煽着火,一陣陣的香氣正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
“小友,你是怎麼中的屍毒?”
耳後有一個雌雄難辨的聲音響起,他挪動身體轉了頭,看見被黑色斗篷籠罩着的金先生。
“路上遇了歹人,多虧被高人相救,但屍氣入體已經無可避免。”楊紀嘆道。
“的確,如果毒性還在,你已經死了。不過有人爲你拔去了屍毒,所以屍氣還不至於立即要了你的命,只是任由它繼續發展下去,不僅你手保不住,命也快了。”
“那前輩的意思是?”
“我可以幫你,但有一個條件。”
金先生在楊紀身前蹲下,斗篷裏黑暗一片,看不清面孔和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