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九死一生,但你可以賭一把 ,否則就是十死無生。”
金先生漆黑的斗篷裏亮起兩點幽暗的白光,彷彿磁鐵一般深深吸引住了楊紀的目光。
楊紀只覺一陣眩暈襲來,對方的聲音裏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自己爲了他赴湯蹈火,心甘情願的臣服,哪怕獻上自己的生命......
他腦海中忽然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冰涼刺痛,瞬間讓他脫離了那種可怕的狀態,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曾經發生過一次,但是不同,這人的精神能量表面上是吸引,內裏卻包裹着純粹的毀滅。
就像是糖衣下的毒藥,與此人說什麼都無異於與虎謀皮,根本不可能有兩全而退的方法,更何況如果不是因爲自己與常人有異,恐怕就已經被植入暗示了。
這個要求不能答應!
楊紀心念電轉,但眼前的境況讓他沒得選擇,如果自己不答應他的要求,那麼不僅局面難以得到暫時的緩和,更有可能暴露自己可以抵抗他精神力量的底牌,否則會比現在更慘。
怎麼辦?
只能虛與委蛇了...楊紀心裏打定了主意,故意表演出陶醉而狂熱的神情,說道:
“困擾我的屍氣,對前輩來說想必是小事一樁,我當然願意相信您!”
金先生盯着楊紀仔細觀察着,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解開他手上的繩索,淡淡笑道:
“不急,我們算是合作了,等會兒隨我們先去個地方。”
簡單吃了幾個饢餅,楊紀便跟隨着他們沿着寬闊的西瓦河一路往上游走,看他們愜意的樣子更像在散步,這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禁有些好奇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氣氛有些沉默,周圍的環境從沙地漸漸過渡成密林和荊棘叢,埃利口中吟唱起古怪的語言,片刻後樹叢裏傳來“嘩啦啦”的聲響,幾隻長得虎頭虎腦的小動物謹慎的探出頭來觀望。
這幾隻小動物大概貓咪大小,長着黃褐相間的條紋,尖吻寬鼻,圓圓的尾巴,甚是可愛。
這是無垠沙漠裏一種喜食荊棘的小獸,名叫刺刺獸,因愛喫帶刺的植物而聞名。
它們的舌頭、喉嚨、食道和胃壁都長着厚厚的“皮製鎧甲”,正是這層內在的保護讓他們可以免去被扎個腸穿肚爛的後顧之憂,自然可以朵頤這些在沙漠裏隨處可見的食物。
埃利急促的吹了聲口哨,它們像是聽懂了什麼,咿呀咿呀的叫了起來,陸續又來了七八隻,只見他從口袋中拿出一把紅色粉末灑在地上,小獸們在空氣中嗅了嗅,興奮的靠了過來,圍作一團就開始舔食。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它們一邊舔着藥粉,一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很快就漲到了中型犬的大小,它們眼神中不見痛苦而是深深的迷醉,腹部接連發出咕嚕嚕的響聲。
刺刺獸們的眼睛開始發紅,暴躁不安的刨動着後爪,埃利口中又響起那種古怪的音節,它們發出咿呀咿呀的吼叫聲往荊棘林走去,聲音變得比剛纔粗獷了許多。
這些溫順的小動物成爲埃利的傀儡獸後,不知疲倦的清掃障礙,它們的舌頭長而細,長滿刺的荊棘被它們從根部一卷,就把枝條剔了下來,只是它們因爲速度過快,行動過於密集,有幾隻的舌頭已經傷痕累累的淌着鮮血。
說來也怪,本是一路往上游走,到此處卻開始走下坡路,而且路越來越急,越來越陡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滑落下去。
前方不能用的刺刺獸很快就被丟棄,後面新的又立即補上,如此循環幾輪,這些刺刺獸只剩下了最後兩隻,而環境又有了新的變化。
周圍的密林已經消失了,荊棘叢變成了鐵一般的深黑色,如同密不通風的鐵絲網一樣層層疊疊,到這裏爲止,無論埃利如何催促,刺刺獸雙爪死死的扒在地上,再也不願前進一步。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它們即便失去了自主意識,也要拼死抗拒?
金先生向埃利點頭示意,低聲道:“可以了,執行下一步。”
埃利取出一把小刀開始在地上畫陣,陣法線條並不複雜,但交錯間卻傳神的劃出了龍蛇一般的生物,扭曲着,環倨着,盤成一張惡魔的臉。
兩隻刺刺獸“咿呀咿呀”叫了幾聲,在陣法中暴斃而亡,屍體被某種力量拖着沉入地下,過了小會兒,楊紀只覺得腳下忽有些不穩,地面竟如波濤般開始起伏不定,一個個的土包在地上隆起,卻似被什麼力量阻擋住了,無法破開他們腳下的泥土。
埃利面色不變,用小刀劃破手指,用力按在陣法中心,惡魔的臉似乎活過來,變幻成了一個咧嘴笑的猙獰虛像,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以手指爲媒介,他感到自己的真氣和生命力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流失,於是不再猶豫,對着金先生大吼到:“還需要更多的祭品!”
金先生的衣袂無風而動,斗篷裏猛然亮出兩點熾人的白芒,楊紀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鼻血歡快的流了下來。
“好強的精神力!”楊稷心中暗呼一聲,以金先生爲核心產生了一圈無形的衝擊波,籠罩了方圓一公里,這種強度的精神力量是絕非普通煉氣士通過鍛鍊就能得到的。
“吱呱,吱呱!”
無數飛鳥投林,在他的控制下自四面八方向這邊飛來,撲騰着翅膀爭先恐後的向陣法中心俯衝,只見那個猙獰的虛像紅光大盛,鬆開了埃利的手指,盡情的開始吞噬飛鳥,張開的大嘴就像是連接着另一個空間一般,任由它們如烏雲一般飛入,卻始終不見變化。
生命力的灌注之下,陣法在地上猛然崩散,變得血紅的線條順着那些開裂的部分向外蔓延,接觸到的周圍灌木叢也從鐵灰變成了同樣的紅色,快速的擴散,就像是在吸血一樣。
“嘩啦啦,嘩啦啦...“
四周聲音響起,這些變得殷紅如血的荊棘叢竟然開始左右擺動起來,自動分開了一條羊腸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