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朋仙友 >第三百六十七章 深山打工(2)
    冷不丁聽見楊從循驚呼一聲“東珠”,小胡三足足愣怔了四五息的功夫,才後知後覺的跟着楊從循一起驚呼:“百兩紋銀一顆的東珠?!乖乖,三爺這回可要發大財啦!”

    在來關外的路上,王管事時不時就給楊從循和胡三講幾個昔日跟隨馬老客跑商販貨時的趣聞。

    這位出身滿洲八姓的馬老客早先跟着一位相當有名氣的走山人學徒。

    後來馬老客的師傅在一次走山時突遭不幸,一大把年紀骨荒嶺。

    受刺激的馬老客從此絕了再上山討生活的念頭,打算憑藉自己這些走山挖寶練出的眼力,在販運山貨的行當裏討口飯喫。

    正好當時楊新篤懷抱楊家祖傳的雲錦四處尋找買主,於是他兩個一拍即合,就此合夥去關外用雲錦換老參,從將軍府貴胄手中很賺了一大筆銀子。

    好容易才搏回本錢的楊新篤理所當然地回老家去經營自家的絲綢生意,說啥也不肯再去關外冒險。

    於是,初嘗甜頭的馬老客決定獨自再闖關外。

    殊不知這跑單幫,從來都是山貨行中的大忌。

    如果是一大幫人合夥販貨,這趕車採買住店打尖之類的活計樣樣都有旁人分工打點,人手多了纔不容易出亂子。

    要是一個人單打獨鬥,喫飯喝茶要時刻留意可曾有歹人下藥,採買山貨要處處留心看上眼的貨物是否被人掉包造假,連在客房裏懷抱珍貴山貨睡覺都得睜着一隻眼睛觀察是否有賊人夜闖奪寶,時間長了怎麼可能熬的住?

    再加上跑單幫的客商獨自能攜帶的貨物十分有限,爲了能掙回本錢,這些人只能購買那些體量不大份量不沉的珍奇山貨,不但更容易成爲劫道匪徒的目標,在操作層面上也遠沒有普通商隊靈活。

    爲了能掙回本錢,跑單幫的商販大都只收購那些上了年頭的成形老參,或是成張成卷的大貂皮,別的貨物基本就只能望而興嘆了。

    (別的貨物體積太大或形狀特殊,包袱裏藏不住)

    而那些趕車跑馬的商隊貨幫,莫說是單價絲毫不差人蔘的鹿茸麂胎,就算是山貨集市上隨處可見,三五文錢就能換回一把的山核桃烏拉草,只要能成車得販運回京城,那也能掙回一個湯水稀飯錢。

    你沒看錯,王管事當時笑呵呵地告訴目瞪口呆的楊從循,別以爲這販山貨的行當裏有多少門道講究,其實很多混跡這行的人都指着販運核桃乾草這樣的小玩意兒掙飯餬口。

    核桃就不必細講了,京城古玩店中文玩頭一號就是把玩用的核桃,其包漿花紋物形無一不有講究。

    真要是上品的文玩核桃,一枚核桃也能值十幾兩銀子的。

    所以貨幫販運回京城的核桃,很多都被古玩店整車高價包下。

    待制匠師傅精一番挑細選之後,挑剩下的核桃才三文不值兩文得送去幹果店

    值得一講的是這個乾草,也就是俗稱東北三寶之一的烏拉草。

    這烏拉草能混到跟人蔘貂皮並列的程度自然有它的道理。

    烏拉草的莖葉在經歷曬乾捶打,能夠像棉絮一般輕柔保暖。

    因此關外苦寒之地的人們特別喜歡將幹烏拉草絮在氈靴中防寒,能夠做到踏雪不溼,尤其受獵戶採山客的喜愛。

    此外,烏拉草這種莎草科植物帶有一種天然藥味,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足癬生長。

    最後這點纔是烏拉草在京城備受歡迎追捧的原因。

    只因初入山海關的女真貴族還未能徹底適應關內相對溫暖溼潤的冬天,一入冬就不愛洗腳,因而很多人都患上了足癬。

    這‘香港腳’得過的都知道,一旦癢起來真是鑽心啊。

    直到有人無意間發現關外貧苦百姓常用來絮靴保暖的烏拉草居然可以止癢抑菌,這種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草頓時火爆京城。

    據說幹烏拉草在京城是論兩售賣,你敢信?

    閒言且住。

    那年獨身闖關外的馬老客在白龍府(今吉林長春)山貨集市上一連轉悠了兩個多月,依舊一件他值得出手的山貨沒遇上。

    眼瞅已經過了秋八月,要是不能在一個月內備齊山貨返程,那馬老客今年就不用走了,一準得讓風雪給困在路上。

    就在馬老客一個人長吁短嘆地借酒消愁之際,這間開在山貨集上小酒館的厚門簾突然一動,走進來三個頭戴狗皮氈帽,身裹齊踝等身油緞面大襖的高大漢子。

    這三個精壯漢子走到馬老客鄰靠那張桌子,各揀一副座頭大馬金刀地坐下,接着就熟絡得招呼酒給他們保端菜上酒,看樣子竟是這家酒店的熟客。

    眼瞅這三個漢子和笑臉相迎的酒保大聲談笑,馬老客心知猛然一動,暗道一聲“奇怪”。

    只因這三個漢子個個全身一副京城富貴人家的打扮,如此冠冕堂皇地出現在山貨集上,實在有些奇怪。

    須知這山貨販子做到是批量買賣的生意,幹這一行最忌諱被人當成生瓜蛋子欺生。

    就算一枚核桃只多收個三五文,等號下四五車山貨之後一打算盤,會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被人白賺幾十兩銀子。

    所以山貨販子一般都把自己扮成關外尋常見到的山民,那是翻毛羊襖緬襠褲,腳上還蹬着一雙毛氈包的踢倒山。

    這三個漢子看打扮就不像是常販運山貨的客商,可他們卻又和酒店夥計十分熟絡,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因爲心中起疑,所以馬老客就開始主動留意這三人的一舉一動。

    也不知這三人碰上何等好事,竟然在酒桌之上吆五喝六地划起拳來,連最辣口凜冽的燒刀子都一連喝了大半壇下去。

    這烈酒喝急了人就容易醉。

    一桌酒菜還未動幾筷子,這三個精壯漢子居然就熏熏然起來,言談之間也不再說那些山貨集市上的見識趣聞,逐漸變成該如何買田置地娶婆姨,又該怎樣在家享受清福。

    就在馬老客聽得一頭霧水之際,三個漢子中最爲輕浮草率的圓臉漢子居然笑嘻嘻地一拍其他兩人的肩膀:“張大哥,於二哥,你們說,咱們買下的那顆大塔娜,能,能換多少銀子啊?”

    塔娜?東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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