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朋仙友 >第二十八章 荒墳兔精(4)
    上回書說到,楊四他將喝高醉倒的陸大舌頭一個人撇在伙房,自己懷揣着用油紙包好豬耳蠶豆等下酒菜,回書房來找楊從循八卦說嘴。

    等楊四他一五一十得跟楊從循學完舌,楊秀才頓時好一陣捶胸大笑。

    “好你個嘴敞的呆才,這種閨帷私密之事如何能大聲嚷嚷的人盡皆知?

    那陸大舌頭畢竟與楊四你兄弟相稱,再說咱們這些日子又確實跟着人家享了不少好處,有些事情總得給留個臺階下才好。

    楊四你快些閉了口,今後再也不許出去胡亂嚼蛆了。”

    然而楊四他卻十分不以爲然:“少爺你也是太慈心,這件事分明就是陸家那個媳婦與人私通。

    那月布帶不就是碎布頭攢起來的東西麼?這種東西又有甚難得之處,那陸大舌頭趕回書院後就急急忙忙去伙房做晚飯,中間得有大半個時辰都未曾回家。

    那媳婦既然在樹林中丟了月布帶,此刻更應該抓緊時間給自己備上一條夜晚使用。

    就算用碎布頭現做來不及,可倆下里畢竟隔着這麼長時間,就算央一個熟識的婆子上街去買也買回來了,怎會直到晚間都不曾背齊,這纔在起了疑心的陸大舌頭連番逼問下說出實情?”

    只見那楊四居然一臉大義凜然的表情開口道:“依我看,定然是大舌頭他那媳婦與旁人私通時,不慎將那羞人的物事落在情夫家裏了,直到在林中解手脫褲時才發現那東西掉了。

    那媳婦定然是怕陸大舌頭由此撞破自己與人通姦的實情,這才心神不寧得躲在房內盤算該用什麼藉口來搪塞陸大舌頭,一時不慎就忘了託人去買一條月布帶回來充數。

    楊四我現在出面揭露那個媳婦的嘴臉,也是爲了他陸大舌頭,省得再吃了人家的哄騙。”

    不料想楊四這番大義凜然的話語剛一脫口,對面的楊從循頓時就以掌撫額,捶胸大笑道:“好個不懂裝懂的呆才!

    你可知那月布是要緊繫在腰間方能起效的物事?

    莫說是掉了,就算繩子鬆了也是登時就知,豈有等林中解手脫褲時才發現東西掉了的道理?

    再說這月布帶又豈是尋常碎布能攢的東西?就算將出銀錢去買也不見得一定能夠買着,這倉促之間卻讓陸家媳婦到哪裏去買?”

    楊四他聞言自然不服:“少爺你又來哄我,你又不曾娶過妻妾,這女人私密之事怎能知道得如此備細?定然是在哄騙俺。”

    楊四他這番話把楊從循逗得更樂:“你這呆才兀自犟嘴,那年爹爹帶你我幾人一同去綢緞莊向老師傅討教手藝訣竅,又是那個呆才躲懶,借如廁之機跑去縱馬遛彎?”

    見楊從循提起昔年舊事,楊四他鬧了一個大紅臉,跟着楊從循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這月布帶雖是用綢緞莊裏那些裁剪衣服剩下的布頭碎料攢成,卻並非什麼料子都能使用。

    畢竟這是裹上草灰砂土後,緊緊貼着下身吸納月信污漬的東西,那月信若是不絕,這月布帶就不可解下。

    一連七八日都貼肉穿着,還不能漏出裏面包裹的草灰砂土,

    尋常布料怎能擔此重任?

    能攢月布帶的布頭都是專門挑揀出布紋最細密的厚布,之後更是要多次淘洗,徹底洗去布上沾的布漿,再用石灰和着燒酒在盆中反覆揉搓。

    一直要用手揉搓到布紋更加細密,這手感也更加柔和之後,這布料纔算基本處理完畢。

    最後還要拿香料薰過,才能用錦盒盛放起來,等着旁家的女眷上門來購買,也算是過去綢緞莊開源節流增加收入的一種方法。

    經歷這麼多道工序處理出來的布料,其價格可想而知,別看只是些長寬半尺幾寸的碎布,一條几乎抵的上尋常布料兩三尺的價錢。

    因此舊時一條月布帶的價格十分高昂,不是那種豪門大院出來女眷,多半都無錢給自己多備幾條月布帶。

    大多都是這回用完就趕緊清洗晾乾,好等着下月再用。

    甚至有那貧寒一些人家,一條月布帶竟然要在兩輩長幼之間你傳我我給她這樣傳代使用,想要貼身乾爽超薄舒適夜間翻滾不側漏,還得再等上個兩百年纔行……

    貌似又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算了,能理解具體意思就好,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言歸正傳,話說那一日,楊從循藉着昔日從綢緞莊專門揉制月布帶布料的老師傅那裏長的見識,在楊四面前好生賣弄了一番,末了更是一拍楊四的肩膀。

    “這憊懶的呆才,如今可曉得其中的厲害,還不放下這豬耳蠶豆速去?”

    誰知那楊四被楊從循拍了一把卻不肯走,反而一直站在那裏,用手撓着後腦勺,看着他楊從循不停的諂笑。

    楊從循這才明白過來,搖搖頭用手從懷中摸出一大塊碎銀子劈手丟給楊四。

    “好個刁奴,這故事講得如此無趣竟也有臉來討賞錢?還不快去打上兩斤燒酒再稱上一斤醬肉。”

    見銀子丟來,楊四他就像樹上的猴兒一般,用手在身前一抄,頓時就將楊從循丟過來的銀子接在手中,轉身嘻嘻哈哈得就往外走。

    那楊從循卻還不放心得在身後高聲叮囑道:“楊四你可一定要去那間齊家酒肆沽酒賣肉,這回休要再拿從陸大舌頭那裏蒙回來的酒肉哄俺。

    回頭要是讓俺嚐出什麼不對來,且仔細你楊四身上那張皮!”

    見楊四他拍着胸脯,楊從循這才放下心來,回到書桌旁拿起那本《中庸》繼續往下誦讀。

    就在這時,橫樑上突然“刺溜”一聲,滑下一隻火紅蓬鬆的長毛尾巴。

    只見小狐仙胡三他翹着雙腿坐在橫樑上,用一隻爪子託着下巴,緊皺起眉頭,衝着楊四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得喃喃道:“月布帶……月事?

    《素問.上古天真論》載,女子年二七,天葵至而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產焉……

    我怎麼覺得這裏面有事情呢?這天葵不就是那種可以躲避雷劫的穢物嗎?難道……?!

    不行,我得趕緊查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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