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琬把現在的問題,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之後,程林眉頭緊鎖。

    沒吱聲,把過年的瓜子、糖塊拿出來,擺在桌上。

    丁琬倒是閒來無事,抓了一把,嗑着玩。

    半晌,程林終於擡頭,道:

    “琬兒的意思是,讓他們二人去一個,是嗎”

    “對。”丁琬沒有隱瞞,繼續嗑瓜子。

    別說,炒的還挺香。

    程林抿脣,幽幽的說:

    “打小就生活在土莊子。如今要成親,難道讓他們倆背井離鄉嗎”

    背井離鄉

    丁琬蹙眉,思索片刻後,道:

    “沒那麼嚴重吧。”

    “怎麼沒有”程林堅持,哀怨的看着她,又道,“琬兒,咱們都是土莊子長大的。你該知道,如果去年不是因爲斗酒會,我們最遠去的地方,就是縣裏。”

    停頓了一下,程林補充着:

    “還得是上午去、下午就回。”

    丁琬聽到這兒,明白了她的意思。

    長嘆口氣,緩緩頷首,道:

    “是,你說這話沒毛病,我理解。咱們大家的想法就是守家在地,平平安安。可程林,你得理解我,讓我墨守成規是不可能的。”

    “既然我選擇釀酒,我不做出個名堂,我折騰什麼呢我婆母、二叔,堂弟,全都在酒坊,整個村八成人,也都在酒坊,我要養活他們”

    “現在也可以養活啊”程林乖巧、小心的提醒。

    不說旁的,到日子發工錢,年禮、節禮,樣樣不缺。

    他們家不止把房子買了,還額外買了田地,來年生活不缺口糧,很不錯了

    丁琬瞅着她不思進取的樣子,氣笑了。

    緩緩搖頭,抿了下嘴角,說:

    “妞兒,現在的養活你就知足了我要的可多了,我要大房子,我要穿金戴銀,我要我兒子功成名就,做官不至於因爲一些小錢,就動心”

    “況且做生意不找靠山,等着人家來折騰你就算我們奉公守法,人家存心找麻煩,你也抵擋不住。更何況去新舊房也不是一去不回來,等那邊學會了,自然就回家了。”

    程林聞言,沉默了。

    丁琬見她不吱聲,繼續又說:

    “程林你想想,酒坊停工一上午,損失多少銀錢若是配合縣衙查案,人家調查個三五日,那咱們這些人,就都別過了。”

    “可是可是這一切,都是你的防備萬一啊如果沒人找茬呢”程林僥倖的問。

    說到底,一個夫君,一個哥哥,她是一個都不想他們遠走。

    一家人平平安安在村裏,比啥都強。

    她是這個想法,可丁琬不是。

    “我做生意,難道就守着一個作坊一輩子我不往外奔一奔嗎我剛纔的話,白說了”

    話落,院子裏傳來掛門聲。

    農家院門落鎖,聲音不小,丁琬好笑的搖搖頭,道:

    “妥了,你男人把我鎖這兒了。”

    程林也覺得不好意思,急忙起身出去,告訴張青山把鎖打開。

    等他進屋,看到丁琬後,急忙拱手,有些尷尬。

    “對不住啊東家,我不知道你過來了,你看這事兒鬧得,我我”

    丁琬根本不當回事兒,擺擺手,說:

    “有啥的,我就多呆一會兒,正好你回來了,聊聊咋樣”

    “成。聊啥”張青山邊說邊脫鞋上炕。

    程林起身把茶壺續上水,又添了一盞燈。

    丁琬這纔好好打量了一下屋子。

    原來王五住的房子,已經看不到絲毫影子。

    此刻,全都是他們夫妻倆的痕跡。

    牆壁粉刷,棚頂重新收拾。

    炕屏、箱子、炕桌,也都粉刷過漆面,到處透着新。

    有家、有男人,以程林的性格,的確是不想走。

    人之常情

    丁琬把剛纔跟程林的話,原原本本跟張青山說了一通。

    “事情就是這樣。你跟你大舅子走一個,等那邊會釀酒了,再回來。依着我,程豹過去最好。他是老哥兒自己,怎麼都方便。”

    “而且我也有私心。如果他在新酒坊站住腳,在那邊安家落戶。說到底,新酒坊我也想安排一個自己人。況且,縣裏比咱們村裏,終究要好一些。”

    張青山聽到這話,緩緩頷首。

    程林聞言,追問着道:

    “能保證一定在縣裏嗎”

    “那不能。”沒等丁琬說話,張青山直接搖頭。

    瞅着天真的媳婦兒,笑着又道:

    “咱酒坊需要這麼大的地方,縣裏根本開不起。郊外吧,或者縣裏周邊,東家你說我分析的對不”

    丁琬點點頭,表示贊同。

    具體譚遷那邊怎麼安排,她還不知曉。

    從柳家屯回來,二人還沒有碰面。

    過年這段時間他肯定忙,具體細節,還是要再等等。

    不過有一點可以明瞭,就是不管在哪兒開,這邊肯定得去一個人。

    張青山拖家帶口,不方便。

    唯一方便的,就是程豹

    她明白,張青山夫婦也清楚。

    張青山喝了口水,下地穿鞋,道:

    “東家,你不急着回家,是不”

    “對。”

    張青山一聽這話,穿上棉襖,戴上帽子,說:

    “那你等會兒,我去找我大舅子,咱們先把這事兒定下來。酒坊擴大,做好,咱們都賺錢。我也不想日後我的兒子窩在村裏。”

    說完,風風火火跑出去了。

    程林傻乎乎的站在那裏,好一會兒才喃喃的道:

    “琬兒,他剛纔啥意思”

    丁琬聳聳肩,笑眯了眼睛。

    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別吧。

    女人一心求穩,安於現狀,不折騰。

    男人有衝勁兒,喜歡奮鬥,改變家境。

    誰都沒有錯,不過是性格使然而已。

    很快,程豹就來了。

    路上張青山已經把酒坊合作的事兒,跟他說過了。

    一進屋,程豹主動要求着:

    “二年嫂子,我去”

    程林話到嘴邊,又乖乖的嚥了回去。

    丁琬看着他,輕笑着問:

    “你跟我說實話,你是真心想去,還是爲了方便你妹子。”

    這個問題太重要了,關乎她後面的安排。

    程豹笑着頷首,鄭重的道:

    “一開始的確是因爲我妹子。畢竟我跟妹夫,肯定得走一個。但如今細想想,我若是真在縣裏定下,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兒嗎”

    “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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