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佛燈與劍 >第二百九十六章 十里長亭
    與大都水域相連接的是江湖上最大的湖泊千島湖,千島湖的水域異常廣闊,一眼望去,碧藍清澈的水面浩瀚無邊。

    一望無際的水面上,大大小小的的船隻數不勝數,繁簡不定,你來我往。

    熙熙攘攘的人流來回竄動,嘈雜的人聲更是將這一帶鋪墊的喧鬧無比。

    千島湖是直通大都水域的必經之路,每日來來往往的船隻商販都是數以千計,包羅了形形色色的人,有江湖豪傑、有朝廷官吏、更不乏一些歌姬舞女。

    千島湖有着隸屬朝廷管制的最大港口引渡關,不過江湖中人更習慣叫它千島灣,因爲引渡關的地理位置剛好處於千島湖的一個拐角處,被千島湖涵蓋在內,形成了一個港灣。

    引渡關的繁華尋常人根本難以想象,儘管它不過只是一個港口,但是已經形成了正常城池的規模,其中更是客棧酒肆、巡守護衛一應俱全。

    這裏是江湖與朝廷接壤的地方,同樣也是江湖與朝廷分開的地方,因此被把守的也是異常嚴格,而且不管是誰,不論你是何身份,只要入了引渡關,就必須遵守引渡關的規矩。

    引渡關是不容許滋事生非的,如有膽敢不從者,直接當場處死,這是朝廷與江湖各大勢力共同定下來的規矩,沒有人可以無視,除非他能夠同時不將朝廷與江湖各大勢力放在眼裏。

    因此,引渡關雖然人流雜亂,形形色色,但是這裏的氣氛確實異常和諧,只要入了引渡關,每個人都可以毫無顧忌的敞開心扉,感受短暫而幸福的生活。就連那些常年行走在刀尖血刃上的傢伙,來到這裏也會特別放鬆,他們甚至毫無顧忌的累了就找個地方睡覺,再也不用刻意去繃勁自己的心絃。

    所以,來到引渡關你就會發現,這裏隨處可見席地休憩的人兒,甚至有些住不起客棧的人,直接會在街道的角落裏呼呼大睡。

    只要是來過引渡關的人,對於這種情況早就習以爲常。

    引渡關向外延伸而出,與之相鏈接的是四通八達的官道,通往江湖各地的都有。與官道並列而行的是隸屬朝廷管轄的十里長亭,蜿蜒曲折的通往各個地方。

    亭上設有烽火狼煙,爲遠行將近的人們指引着方向。

    如果到了夜晚,十里長亭的烽火全部架起,到底狼煙四起,那才叫一個絢爛。

    正午時分,一艘巨大的官船緩緩聽在了引渡關的港口,待到船上所有的客人都已下了船以後,船艙裏終於露出一個腦袋,正是之前被他的船員同伴稱爲老張的粗狂漢子。

    出了船艙以後,他扭頭四下稍稍打探可一番,見沒有人注意到他以後,迅速下了官船,朝引渡關行去。

    他前腳剛走,之前主動與他搭過訕的瘦弱漢子就從船艙裏走了出來,看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行走在街道上,船員打扮的粗狂漢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圍的情況,時不時都會回頭朝身後瞄上一眼,他似乎是在有意躲着什麼人一樣。

    也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什麼原因,導致他行走的姿勢與引渡關這片寧靜祥和的氣氛截然不同。

    同樣船員打扮的瘦弱漢子,自從出了船艙以後,就一直站在那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粗狂漢子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徹徹底底消失在人羣中,再也看不到任何蹤影,他這才皺了皺眉頭,似是有些不快,又像是在糾結。

    “爺,需要派人盯着他嘛?”

    不知什麼時候,一名同樣船員打扮的人,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來人垂首抱拳,畢恭畢敬的問了一句。

    瘦弱漢子先是有些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舉手製止道:“沒那個必要!”

    “可是……”

    他身後之人擡了擡頭,一臉不解,可他還爲來得及表達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就被漢子出言打斷。

    “我知道,他並非是原來那個老張,儘管他的易容之術非常獨到,但是兩個人的氣質差別還是非常大的。”

    “屬下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知道此人對我們日後的行動必有幫助就行了。”

    “爺的意思是,您知道他是個身份?”

    身後之人似乎頗爲驚訝。

    瘦弱漢子轉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十有八九應該與他有關!”

    隨即他擡起頭,望向遠處的十里長亭,道:“不過不用着急,想必這兩天就會有消息傳來。”

    他身後之人點點頭,“那老張當如何處治?”

    瘦弱漢子卻反問道:“啓來,你覺得我平日裏待他如何?”

    被瘦弱漢子稱爲啓來的身後之人,姓方。方啓來算是他的下屬當中跟隨最早的那批人之人,而且對於他的事,向來都很忠誠。不過方啓來卻有一個缺點,就是隻要牽扯到瘦弱漢子的事,他自己不打破砂鍋問到底誓不罷休。

    這大概便是至忠之人的通病吧?他們不容許自己忠誠的對象,出現任何一絲一毫的差錯。

    方啓來微微一怔,道:“爺待他猶如待我們這羣下人。”

    瘦弱漢子又問:“知道爲什麼嘛?”

    “屬下明白了!”

    方啓來點點頭,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從一開始,爺就已經知道老張是之前那人的人,而他卻一直把他當做自己一衆人來看待,看來爺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對他不利。

    瘦弱漢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實有一點你想錯了,剛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是誰的人,救他只是因爲於心不忍。而他一直以來同樣隱藏的很好,可以說再次之前,我一直都沒看出來,我也是從他們互換了身份的那一刻起,才明白過來的。”

    不得不說,老張此人隱藏的極深,如果不是他的同夥前兩天在大都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導致大都封城,無法正常出入的話,說不定自己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裏。

    但他之所以沒有選擇去驚動他,不爲別的,只爲他很有可能就是“聖筆鉉劍”的下屬。

    他這一生也算是充滿了傳奇,但卻唯獨佩服一人,那人便是“聖筆鉉劍”聶乘風,可以說六年前的江湖武林,幾乎沒有人不佩服他,那是的他,不知道是江湖多少年輕英豪追捧的對象。

    出生無名,一人單劍走江湖,俠肝義膽立城都,他的一生簡直就如同神話一般,從一個默默無聞的青年,走到江湖武林第一人,他僅僅只用了兩年時間。

    就這樣一位讓江湖武林人人仰望的存在,卻在六年前,莫名其妙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人知道他去了那,是生是死。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各類猜測紛紛乍現江湖,經過瘦弱漢子排除分析之後,卻發現這些消息當中,最具有可能得是一條不久前,不知道被什麼人傳出來的說他很有可能被困在大都的消息。

    當然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恐怕沒有幾個。

    不過對於這樣的消息,他並不怎麼相信,以聶乘風的能耐,何人能囚得了他?可是隨着大都丞相府一夜之間被人鬧的雞飛狗跳,朝廷甚至不惜以封城爲代價,來緝拿刺客,可即便如此,刺客還是桃之夭夭。更加湊巧的是,正當此時,老張的身份突然被人頂替,很顯然此人很着急於離開大都,但卻不能使用自己的身份,只好冒名頂替老張來混淆視聽。

    天下那有如此湊巧的事情?很顯然那人是在借老張的身份極力掩飾些什麼。

    雖然在船上他曾試探着打聽過頂替者的身份,結果自然一無所獲。但是正因爲那人太過小心謹慎,才讓他心中得以肯定,他必定就是丞相府全力緝拿無果的刺客。

    那也就是說,聶乘風有可能被困於大都的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實在是想不出,能有什麼原因,讓此人冒着腦袋搬家的風險,夜潛大都丞相府。

    這也是他爲什麼假裝毫不知情的將此人帶出大都,而且不願去追究老張的原因。

    萬一傳言中的小道消息是真的,聶乘風作爲他一生最敬佩的人,能幫的忙,他自當義不容辭。

    不管是報恩也好,還是還情也罷。

    方啓來不敢置信,以爺的聰明才智,居然沒有看出老張的絲毫破綻,可見他是多麼老奸巨猾。

    “這有什麼?”

    瘦弱漢子解釋道:“再說了,老張自從入夥他們的船隻以後,也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出格的事情。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認,老張此人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所以,這次之事,就當做什麼沒有發生過就好,明白嗎?”

    方啓來鄭重答應:“屬下明白,這是屬下會處理好的,請爺放心。”

    瘦弱漢子揮了揮手,方啓來重新退回了船艙。

    他離開以後,瘦弱漢子看着引渡關車水馬龍的熱鬧,臉上漸漸露出了一絲笑意。

    其實有些事他並未告訴方啓來,老張此人不僅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甚至根據他這些天的觀察,此人的武道造詣,絕非尋常,就連他也不敢肯定老張到底處於何種武道境界。

    這也就意味着,他的身份也一定不簡單。

    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一來是因爲如果自己對他二人的身份猜測屬實的話,他已經做了自己認爲對的事情,當是一份恩情;二來是他覺得不管老張究竟是何身份,他似乎對自己等人並沒有什麼不利的想法。

    在看人這一方面,他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眼光,因爲它從來都沒有讓自己失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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