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佛燈與劍 >第三百零九章 再相見
    時間又過了兩天,百里長風終於帶着一臉的疲憊再次回到了屬於他的那間靜謐醫館。

    儘管這間醫館的主人大多時候並不駐守在此。

    儘管大概聖鉉城並沒有幾個人清楚這座醫館的實力如何。

    甚至還有不少人以爲這座醫館的主人多多少少腦子有點毛病。

    這所有的一切絲毫都不影響百里長風我行我素的性格。

    清晨,日出東方的時候,當他伸手推開闊別了好些時日的醫館大門時,聶東來正躺在外間的搖椅上閉目養神。

    除了百里長風剛離開的那兩日,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努力刻苦研習父親留下來的劍經,興奮的徹夜難眠之外,其他時候,作息啥的都還算正常。

    雖然聖鉉城是座徹頭徹尾的不夜城,但是作爲被師傅六年如一日養成良好習慣,安安分分早睡早起的聶東來來說,暫時還習慣不了夜晚不睡覺的惡俗,再加上他本來就不甚熟悉這座城池,這裏也鮮有他熟悉的人。唯一一個他熟悉的穆桂天還是一個懶得從搖椅裏鑽出來的傢伙,聶東來很是懷疑,如果不是那相對窄小的搖椅,對他身體的負荷實在有點大的話,他或許真的能夠一直窩在裏面不出來。

    因此,他與穆桂天二人基本上每天都是夜幕降臨的時候便會入眠,次日拂曉之時他便會醒來,要麼看着濛濛的天色躺在搖椅上假寐,要麼就是起身來到窗前撫摸一下父親留下來的劍經或是對着李正寧送來的落魂草發一發呆,希望百里長風他老人家能夠儘快回來。

    每日早起是過去六年時間裏師傅每日定點起牀誦經對他間接養成的習慣。

    六年時間,聶東來早已默默習慣了這一切。

    倒是穆桂天,正好應了他那身健碩的肥肉形象,屬於能夠睡到正午時分,絕不會在晌午起牀的主。

    估計如果不是因爲百里長風醫館的搖椅並不像他們家的那柔軟大牀那樣令人流連忘返的話,他指不定還能睡到什麼時候呢。

    故而,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伴隨着百里長風躡手躡腳的動作,悄悄鑽進醫館的時候,聶東來直接在第一時間從醫館外間的搖椅上跳了起來,然後在百里長風愣神的目光中,激動而熱切的說了句:“先生,您可算是回來了。”

    語氣中的驚喜連他自己都聽得有些驚訝,說完之後還不忘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

    百里長風足足楞了有十幾秒鐘時間,這才點頭道:“嗯!回來了。”

    他並不知道聶東來與穆桂天二人一直都待在自己的醫館裏沒有外出,更加沒有在他離開以後跟着離開,也沒有人告訴他這些。

    故此,在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感覺到醫館裏有別人的氣息,這才輕手輕腳想要探一探究竟是各方宵小,居然膽敢跑到他百里長風的醫館裏來興風作浪,當真是不知死活二字如何起筆。

    可當他走進醫館的時候,卻被聶東來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纔會出現愣神的情況。

    聶東來雖然與他僅僅只是有過幾面之緣,但是百里長風對他的印象卻很是深刻,一半是因爲他是百里長風行走江湖以來遇到的最爲特殊的一個病人,不知何故,他居然失去了記憶,這是百里長風行醫這麼多年,頭一遭遇到的事情。

    一半則是由於聶東來此人的特殊身份,雖然不敢百分百下定結論,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一定就是自己好友之後無疑了。

    聽到百里長風不鹹不淡的回話以後,聶東來倒是有些愣神了,儘管他老早就盼着百里長風早歸的原因無非就是讓他幫忙看一下落魂草的真實性,可是當百里長風真的站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卻有些不知該怎麼開口了。

    直接了當的問吧,多少顯得有些突兀不說,他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張這個嘴,雖然百里長風是一名地地道道的醫者,也確確實實具備仁厚父母心,但人家也沒有無償幫助他的義務吧?更何況別人之前已經不止一次的救過自己了,自己非但沒來得及有任何表示不說,更是在人家醫館叨擾了這多時日,對於更多的請求,實在是有些難以啓齒。

    要是拐彎抹角的問吧?又顯得他心下有鬼,且不論他究竟是不是這樣一個鬼鬼祟祟之人,你叫別人做何感想?

    尤其是像百里長風這種活了一大把年紀的人,豈會看不穿自己那麼一點小九九?到時候人家會不會認爲自己非但不曉得知恩圖報,而且如同奸詐之輩一樣,是不是把人家當傻子來耍?還是人家會覺得自己是故意等候在此,對他有所圖謀?

    聶東來可不想還未來得及還掉人家的救命之恩,就被別人當做蟊賊一般防範。

    就在他思忖的空擋,百里長風迅速拉開隔着裏外間的捲簾,瞥了一眼正蜷縮在搖椅裏呼呼大睡的穆桂天,當下眉頭一皺,“怎麼?你們爲何還未離去?”

    他分明記得幾天前臨行的時候告訴過穆桂天,讓他們自便的,按照正常的思想來說,他們不應該早就已經離開了嘛?畢竟他這個主人家離開的時候也不曾讓他們留下來呀?更何況他這一走,又不是一天兩天的時間。

    難不成是他們沒有理解到自己話中的意思?

    又或者說,他們是在故意等自己?

    百里長風着實有點摸不着頭緒。

    “未曾真正謝過先生三番兩次救命之情,豈敢擅自離去?”

    聶東來摸了摸腦袋,嘿嘿一笑,頗有些難爲情的樣子,“再者說,先生上次贈予東來家父留下的劍經,雖然這東西或許對先生而言一文不值,但是對東來而言,它則是最貴重的東西,東來如果未能當面道上一聲謝,那將是東來終生之憾。”

    雖然前半句不過是聶東來避免尷尬的恭維藉口,屬於打馬虎眼的官場術語之流,但是後半句就絕對是聶東來心中系想。

    不管他的父母親人是否依舊健在,不管自己失憶以前發生過什麼,他們當初爲何會丟下自己獨身一人,他們都始終是自己的父母,是自己幸臨這個世界的直接引路人,只要是父母留下來的東西,不論是一物一件也好,還是一紙一墨也罷,對於人子來說,絕對是最值得珍惜的東西。

    末了,他還不忘朝裏間熟睡的穆桂天喊上一聲:“胖子,該起牀了!”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終於明白了穆桂天要是睡起覺來到底有多可怕,只要是腹中不飢、只要是身子底下壓着的東西足夠柔軟,不硌的他難受,他就可以一直睡下去。

    聶東來也不明白爲什麼有時候他卻偏偏可以老早就從被窩中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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