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佛燈與劍 >第三百三十章 世人臉
    然而,就算是擁有一柄被世人尊譽爲上古神兵的寶劍,哪怕此劍削鐵如泥又如何呢?

    因爲它,聶東來一家三口才遭遇到了如此厄運,而且他們的命運並沒有因爲它的存在而發生轉機,之後的日子,一直都是無窮無盡的追殺與逃竄。有的時候甚至一天連一頓飯都不一定能夠喫的上,筋疲力竭的時候只能隨便找一點水源或是其他東西囫圇吞棗來充飢。

    這樣的生活,讓原本從小就生活在富足與安逸之中的聶東來吃盡了苦頭,好不誇張的說,那些時候的一日時間遭的罪,聶東來都覺得可以抵得上他平時的一年。

    聶東來都不知道,作爲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當時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堅持下來的,還是說他原本骨子裏就存在着這種挑戰艱險的倔強?

    他只知道那段時間的他從來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爲了躲避來歷不明身份不定的黑衣人的追殺,從小錦衣玉食的他跟隨父母拖着疲憊的身軀,身着骯髒的衣衫,天爲被地爲牀,沒日沒夜的提心吊膽,忍飢挨餓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當時的他,由於年少都不曾注意到,短短些許時日的光景,父母雙鬢便沾染了不少的白霜。

    這種疲於奔命的時光,一直持續了兩個月時間,那兩個月的時間,在他的記憶中,遠遠要比自己成長了十五年的時間都要漫長。

    雖然他們一直都小心翼翼,但最終還是被前赴後繼的黑衣人圍堵到了一處平原之上。逃亡的兩個月時間,他們都是慌不擇路,加上長期食不果腹的原因,聶東來早已瀕臨奔潰的邊緣,當黑衣人尾隨而至的時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見到情況不妙,父母傾盡全力殺出一條血路之後,父親只好孤身一人留下斷後,讓母親帶着年少的自己先行離去。

    沒想到,那一次竟成了自己最後一次見到父親。跟父親分開以後,他與母親一路向落魂淵奔逃而去,因爲母親告訴他,只有那個方向纔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當時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即便那裏是江湖公認的武林禁地,父母也義無反顧的帶着他向那裏逃,而經過長時間逃亡早已失去主心骨的他,也只好任由母親帶着一路奔逃,壓根就來不及去想任何事情,一心只想快點結束這種亡命天涯的生活。

    至於父親,從那以後便失去了蹤跡,下落不明,聶東來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掩護他跟母親離開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聶東來甚至都不敢去想他的下場究竟如何,只好在心裏爲他默默祈禱着,希望他也能像往常一樣,甩掉那些凶神惡煞的惡犬們,因爲他害怕自己會想到自己心中最不願意想到的結果。

    然而好景不長,他與母親再一次被那些人追上堵住了去路。聶東來記得很清楚,他們追上母親與自己的時候,他們正在一處斷崖邊上歇腳喘息。斷崖上面是一條蜿蜒崎嶇望不到盡頭的山路,她們已經在那條路上奔逃了三日光景,而此處的斷崖,則是山路的一個轉向點。

    儘管“落魂淵”之名,江湖人盡皆知,但是江湖上卻鮮有人知它的具體位置,因爲“落魂淵”本身的特殊性,江湖中想要去往那裏的人還真不多,即便是有這想種法的人都寥寥無幾。更何況聶東來一個從小到大幾乎沒有踏出過聖鉉城一步的少年,自然也就更加不知道它的具體位置了

    在追上他們以後,黑衣人並未着急動手,而是如同貓戲老鼠一般,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們母子二人,像極了勝利者宣判勝利之前的審視。

    陰森冰冷的眼神,寒氣逼人的刀光劍影,聶東來顫顫巍巍的蜷縮在母親的臂彎,眼神充斥着無助。他不敢想象,一旦自己落到眼前這些人手中,等待他的將是怎樣的命運,羞辱、折磨還是痛快的手起刀落人頭跌?如果是後者或許還好點,起碼一時疼痛之後便永遠的沉睡了,睡過去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如果是前者的話,他想都不敢去想,內心的恐懼令他思而卻步。

    還有他的母親,正值豐腴猶存,一旦落入這羣人手中,又會經歷什麼可怕之事?特別是看到爲首的黑衣人一雙充滿慾望的淫邪眸子不停在母親渾身上下明目張膽地遊走的時候,聶東來心中頓時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慌亂。

    十五歲的年紀,雖然僅僅只是束髮之年,尚且年少,但是基本上很多事都已經在心底懵懂萌芽,聶東來自然知曉爲首的黑衣人這種邪惡的目光意味着什麼。

    相對而言,母親要平靜的多,似乎爲首的黑衣人那淫邪目光,她壓根看不見一樣。

    其實,她並不是看不到黑衣人邪惡的目光,作爲一名在江湖上混跡了半生的奇女子,江湖中人的各種嘴臉她早就已經瞭然於胸,更何況對於她自己的容貌,聶母再清楚不過了。以前尚在妙齡的時候,她就已經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美人了,對她拍馬迎合、奮力討好之人更是數不盡數,甚至有人會爲了博她一笑,不惜使出渾身解數,那時候她就已經司空見慣了江湖良人驕子的嘴臉容顏,以致於她對人性的醜惡見怪不怪了。

    他們當中也有人會將對她美色的貪慾毫無遮攔的表現出來,雖然只是爲數不多的極少部分,但是赤裸裸的火熱眼神自然避免不了。當然,肯定是含蓄內斂有所遮掩者佔了絕大一部分比例,他們或許會隱藏的很好,特別不易被察覺,但是女人並不是一種僅憑觀察與證據的生物,她們最強大的反而是敏銳複雜的第六感,無論你隱藏的多麼微妙,她們總會從中察覺到一絲端倪出來。

    尤其是漂亮聰慧的女人,她們天生就擁有一雙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

    而今,經過數十年歲月的沉澱,她的美早已不再拘泥於當初的青澀,而是遠遠超出了這種青澀的成熟內斂,就彷彿被珍藏了無數個年頭的深窖老酒,處處都散發着誘人的清香,理所當然比當初更加撩人心扉了,雖然經過這些天的逃亡生涯,她的鬢角早已染了風霜,就連一頭青絲不再如同往日一般梳理有序,早已凌亂不堪,但這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美呢?

    黑衣人能夠表現的如此不堪,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雖然他的樣子着實令人厭惡,但是相比之保護自己的孩子而言,其他任何東西壓根在她心裏激不起半點浪花。

    女子本弱,爲母則剛。這句話並不只是說說而已,一個母親的內心可以強大到何種程度?沒有人可以估摸的到,就好比最長的尺子永遠都不可能試探出最淺的鴻淵一樣。

    那些所謂的用長短斷深淺的鄙俗之言,不過是發聲之人爲自己找的一塊遮羞布而已,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更何況聶母並不是一般尋常之人,能夠成爲陪伴江湖第一人左右的女人,又怎會簡單尋常?

    沉默凝重的氣氛之後,爲首的黑衣人邪邪一笑,輕佻道:“早就聽聞聶乘風的女人國色天姿,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同凡響,像這樣的女人,如果不能與之歡愉一番就殺掉,豈不太可惜了?”

    說着他還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發乾的嘴脣,引得他身後的黑衣人鬨堂大笑。

    其實在之前匆匆見過一眼聶東來三人之後,他們都都聶母的姿色給深深震撼到了,如此豐腴美豔的女人,就算是放眼整個江湖,也難得一見,他們所有人基本上又全都是男人,又有那個男人見到美豔女子不會怦然心動呢?

    他們並沒有太過奢望,那是因爲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這個美豔異常的女人,是他們此行的目標之一,是敵人。更重要的事聶乘風夫婦沒有一個是平庸之輩,如果不能一鼓作氣將其一舉殲滅的話,難保時間久了不會出現什麼變故,那怕是一個細微的變故,很有可能不禁會使他們功虧一簣不說,還會搭上自己的小命。

    如果可能的話,誰又喜歡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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