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佛燈與劍 >卷一 追憶少年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 劍公子之變
    聶東來撇撇嘴,道:“有何不可說的這不都是人盡皆知的事了難不成還有什麼玄妙不成”

    雖然聶東來僅有的記憶裏,並不存在這樣一位奇人和有關他的傳聞,但穆桂天既然能夠在千金酒肆,這樣堂而皇之、毫無遮攔地當衆告訴他這些事,那就說明這件事並不是什麼祕密,既然不是什麼祕密,那就並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他搞不懂爲什麼穆桂天不肯告訴他這位奇人的姓名呢難不成他的名字真的會有什麼玄機

    他想不明白。

    穆桂天微微一楞,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是說不可說”

    他還想說點什麼,卻被聶東來出言打斷,“那就算了,不說了咱們還是說點別的吧。”

    穆桂天都已經再次強調不可說了,那他也不便去強求,以前的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聶東來並不清楚,也不記得了,但是經過六年的佛理薰陶,現在的他並不是一個不可理喻的人,恰恰相反,現在的他是一個凡事隨緣的人,佛家講求的就是萬發緣生,皆系緣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祕密,既然穆桂天不想說,那就說明他有自己不說的道理,不管是出於他自身的原因也好,還是由於那位奇人的原因也罷,聶東來相信,如果緣分到了,就算自己不問,穆桂天也會分毫不差地告訴自己的,到那時,他自然會知道一切始末的。

    看着眼前的美味佳餚,聶東來心中突然有點煩亂,嘆息着道:“既然西劍街也是聖鉉城的主街,也曾繁極一時,難道自從劍公子銷聲匿跡以後,幽冥督查史就再也沒人去打理西劍街了那爲何東天街跟長生街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

    這一點他很不理解,也怎麼也想不通,如果說是西劍街沒有幽冥督查史的人打理,也說不過去,畢竟聖鉉城可是由幽冥督查史掌管的,就好比天聖街跟長生街,雖然聖筆鉉劍跟百里長生同樣也銷聲匿跡於江湖了,但是天聖街與長生街不還是保持着原本的繁華,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依舊水泄不通、挨山塞海,但如果說西劍街依舊是由幽冥督查史的人在打理的話,就更加說不通了,畢竟那裏曾經可是跟天聖街、長生街一樣昌盛,彼此之間旗鼓相當、不相上下,到如今卻變得人煙稀少、寥若晨星,這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即便是後來打理西劍街的人水準太差,那以幽冥督查史人才濟濟的狀況,換個人來打理不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果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就算它再怎麼衰落,也不至於變成如今那副模樣吧

    穆桂天也跟着長嘆一聲,有些興致缺缺地道:“劍公子雖然銷聲匿跡於江湖了,但是他卻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絕跡江湖,因此西劍街依舊由他在打理,只不過這些年他很少理會罷了,放任其發展,所以,西劍街漸漸就演變成了今天的那副局面,而幽冥督查史的其他人也從來不插手西劍街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嘆息是因爲西劍街的凋零,還是因爲聶東來曲解了他的意思。

    聶東來聽的雲裏霧裏,有些不明白穆桂天話裏的意思,滿腹疑慮道:“這又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劍公子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嗎那他怎麼可能還在打理西劍街”

    一個消失於江湖的人依舊在打理西劍街,這怎麼聽上去有些讓人難以理解,語罷,聶東來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的酒碗,猛喝了一大口碗中的千金醉。

    “咳咳”

    一口下肚,聶東來立馬覺得喉頭一陣火辣,就連胃裏都充斥一股辣的感覺,彷彿在被灼燒一般,一時之間,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眼淚更是如同被濃煙薰過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嗆的他劇烈咳嗽了起來,他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手中的是酒,而並非是水。

    “剛開始喝酒的時候,得慢慢喝,容易嗆着”

    穆桂天看了他一眼,好心提示了一句,然後道:“劍公子其實一直都在聖鉉城中,他之所以會選擇隱身江湖,把所有的一切都置身事外,不聞不問,是因爲一個女人。”

    穆桂天不知道的是,其實他跟聶東來早已經跟歐陽醉本人打過照面了,只不過當時,歐陽醉在暗處,並未現身而已。

    “一個女人”

    片刻之後,聶東來感覺舒服多了,嗆酒的感覺過後,他很明顯感覺到自己嘴裏有種帶着淡淡清香的甘甜,那便是千金醉的味道了,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正好不多不少,恰到好處,這是一種他從來不曾有過的,連脾胃心神都舒暢不已的感覺,怪不得能夠讓穆桂天念念不忘,這種感覺真的是妙不可言。

    穆桂天點點頭,道:“一個他深愛着的女人,只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那個女人最終死了,兩個人最終沒能長相廝守,自那以後,劍公子整個人就變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令江湖中人欽佩莫名、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白衣青年了,也不再是以前那個讓敵人望而生畏、惶恐不安、甚至聞風喪膽的執劍公子了,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酒鬼,整天喝的酩酊大醉、爛醉如泥,甚至時常醉癱街頭,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久而久之便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說着說着,穆桂天的聲音也跟着變了,變得有些沉重,他既沒有劍公子的經歷,也沒有一個自己深愛的女人,更不明白爲何一個女人,會對他有那麼大的打擊,以致於他連自己的前塵都可以不要。

    他本應該是天空中展翅翱翔的雄鷹,卻陰差陽錯變成了牢籠中鬱鬱寡歡的雛鳥。

    “大概也許失去摯愛的人,都會變成那樣吧”

    聶東來也不知道那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至少他沒有摯愛,也不曾親身體驗過同樣的事,因此,他也不知道,劍公子當時的心裏的痛到底有多深,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那時的劍公子必然是心如死灰的,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淪落到那般田地。

    聶東來晃了晃手中的酒碗,碗中琥珀色的美酒也跟着晃來晃去,突然,他從晃動的酒水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那是一張緊蹙着眉頭,似乎在苦思冥想的苦瓜臉龐,聶東來頓時一驚,“這張臉難道真的是自己”

    他穩住手中的酒碗,讓碗中的酒水平靜下來,定睛去看,碗中倒映的確是自己的臉頰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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