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伏妖正錄 >79.執念根深不願棄
    衙門內,雕龍刻虎的鐵柱散發着寒氣,整個伏妖衙門都瀰漫着一股肅殺的氣氛。

    一身勁裝的司主坐在鐵椅上,面前則是王斌等人。

    “怎麼樣可曾抓到那孽畜”司主語氣有些森然,看來錢進的死讓他很是憤怒。

    “並未,現場根本採集不到任何妖氣,而且,小翠已經死了兩週了。”

    根據腐爛的程度,兩週是最基本的估算,但前兩天錢進還曾與之纏綿過,如果真的小翠死了,那跟錢進纏綿的是誰如果是妖,那爲何採集不到任何妖氣

    如果是人最起碼的血氣與煞氣也該有吧但現場一點氣機都採集不到

    “還有這等詭異之事”司主伸出手,道:“將尋妖鏡拿來。”

    一位甲士奉上尋妖鏡,司主調到“血”上,指針未動,再切換到“元”,“靈”,“煞”這三個氣機屬性上,但指針都是未動。

    大殿裏有些安靜,都等待着司主的指令,片刻後,司主沉聲道:“說不定此孽障超出尋妖鏡探尋範圍,你們四人一組,每人尋妖鏡都調出一種氣機進行追蹤,往不同方向搜索,一定要把它找出來找到後死活不論”

    “是”

    “是”

    大殿內此起彼伏的應答聲響起,一道道身影縱馬離開。

    王斌抿着嘴,就要去離開,這時司主叫住他。

    “司主”

    “我知道你跟錢進關係密切,但做我們這一行,死亡如影隨形,你不必太過傷心,保持理智才能抓到兇手。”

    王斌拱手低頭,沉聲道:“司主放心,我一定會抓住兇手,爲老錢報仇”

    司主看着面前這位年輕人,無奈嘆了口氣。

    此刻小翠的居所已經被點燃,火光燒灼着虛空。

    一少年走進這間小院,擡手搓了搓空中殘留的氣息,若有所思。

    “光憑那羣人,是追不到此獠的罷了罷了,還是幫他們一把吧。”許巳幼擡指,將殘留的氣息用元氣包裹,彈入遠方。

    已經追出城門外十幾裏的王斌忽然感覺胸口一陣顫抖,拿出尋妖鏡一看,原本動也不動的指針,竟輕輕顫慄,隨後指向了一個方向。

    王斌臉色一喜,然後面露殺氣道:“都跟我走駕”

    四匹駿馬疾馳,揚起數米長的塵埃。

    在遠處的山坡上,許巳幼看着衆人消失的背影,他已經出手幫忙,至於能不能抓住那具白骨,就看幾人的實力了。

    別人或許難以明白爲何案發現場沒有妖氣,血氣等氣息,那是因爲白骨妖本身就不屬於妖類,而是屬於鬼魂。

    一個人死後,魂魄不散,就可依附在自己的屍骨上修行。前提是死後沒陰差來勾魂。

    這個“小翠”,不是普通的鬼物,而是鬼物裏的極惡,畫皮鬼

    這種鬼天性殘忍,生前心思歹毒,死後成惡鬼,以男人精血爲食,以女子皮囊爲容,而且平常時候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實在是難以辨別。

    要不是許巳幼悟道許久,還不一定能察覺到空氣中殘留的氣機。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許巳幼不再逗留,海老闆既然命數已盡,

    那再拿他的銀子有些不好。

    “道士當兩袖清風,這錢還是不要了吧。”許巳幼嘀咕一聲,有些心疼,他準備要十兩的,這麼多錢,能買好多酒了。

    搖了搖頭,將白花花的銀子甩到腦外,許巳幼拿起一木葫蘆,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品了一陣後,他嘆道:“果然芙蓉還是不如春秋釀啊。嗯得去買點了。”

    芙蓉酒是一種家喻戶曉的白酒,口味辛辣,入嘴燙喉,不過足夠烈,還便宜,是地道的百姓酒,市面上二十銅板一罈,一葫蘆的話,外加葫蘆,總共十一個銅板,如果帶着容器去,一壺酒算下來差不多八個銅板。

    將酒葫蘆別在腰間,許巳幼趁着天色未暗,朝寒州方向走去。

    這買酒啊,還得去酒塢鎮。

    今年的春節比以往都要遲上那麼一個月,十月初六,空氣有些寒冷,早晨的寒霧圍繞在大威寺周圍,樹枝上的露珠滴在結冰的坑窪中,響起清脆的迴音。

    如今的大威寺多了一股生氣,院中枯樹也長出了幾株嫩芽,水缸裏始終充滿着水,臺階上不再是佈滿灰塵,整個神廟,都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一身紅衣的少女墊着腳,用掃帚清掃着佛像上的灰塵。另一外白袍少年則是拿着抹布,仔細擦拭着撐柱。

    二人正是紅袖和阿狗,這麼久以來,紅袖還是那樣,阿狗卻少了很多笑容。

    “咳咳。”

    一聲咳嗽響起,一位僧人從佛像後走了出來,阿狗身子一顫,更加勤快的擦着柱子,而紅袖撇了撇嘴,滿臉不爽,不過手中的活兒卻沒停。

    法海無所謂的笑了笑,看了眼皚皚白雪,道:“快要過年了啊。”

    “那又怎樣,又不是沒過過。”紅袖翻了個白眼。

    “袖兒,看來佛火還沒燒盡你心中的浮躁啊”法海笑眯眯道。

    紅袖打了個寒顫,強笑道:“大師說的哪兒的話,袖兒早就道心純淨,不沾因果了。”

    法海搖頭,笑道:“你離不沾因果還差得遠。準備一番,下午砥礪道心。”

    “啊”紅袖大驚,想到那痛不欲生的感覺,她的身體就忍不住打顫,阿狗更是僵在原地,他是妖獸,所受疼痛要比人類更多,這大半年來,阿狗彷彿活在地獄當中,而法海就是地獄裏的閻羅王。

    “你以爲我願意”法海不爽道:“貧僧的佛火頗耗法力,這大半年我也是跟着你們受罪,本以爲半年就可磨滅心中魔種,沒想到你們兩個魔種居然這麼頑固”

    法海表示很無語,問道:“你們心中到底有什麼放不下的”

    “我可沒有什麼放不下,是你的佛火不給力而已”紅袖嘴硬道,阿狗則是嘆了口氣,思緒飄向了遠方。

    見此法海皺眉道:“放下執念,便可脫離苦海,消滅心中魔種。”

    二人不再言辭,每個人心中都有不願說過去,像紅袖,她心地最大的魔障是什麼,只有她自己清楚。而阿狗,明顯有段令他介懷的往事,一種讓他不願放下的回憶。

    “大師,如果放不下該怎麼辦”阿狗問道。

    “就如一碗沸水,捧在手上你感覺到燙,甚至疼,但就

    是不願放下這心就會呃”法海支支吾吾,顯然他沒怎麼鑽研佛法,一則故事都扯不出來,沉吟片刻,法海感覺在二人面前失了面子,直接拂袖冷哼,道:“貧僧修的羅剎道,放不下的就殺小小執念豈能亂我佛心”

    面對這殺氣凜然的佛家弟子,二人完全沒話說了。

    這僧人別看表面上文文靜靜,這麼久相處下來他們也知道此人什麼脾性,清秀文靜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暴力的心,解決不了問題就把問題的源頭給宰了。這麼一對比,還是在道觀好啊,至少許巳幼不會逼迫他們放下什麼。

    “我改變主意了現在,立刻,去院子裏,我佛火已經燃起來了”法海說着,背後生出點點金色火焰,一股聖潔磅礴之氣瀰漫開來。

    紅袖嘴角一抽,想要逃,法海突然冷笑,道:“既然仙尊留下你們在這裏磨礪道心,那就是對貧僧的信任,接下來的數月,我會加大進度,想着逃,這寺廟方圓一里已經被我佈下結界,以你們如今的修爲,是破不了的。”

    阿狗垂下頭,他們之前已經逃過一次了,被抓回來後就是被佛火燒了一天一夜,那酸爽已經不能用痛不欲生來形容了。

    二人來到院中,盤膝坐下,法海站在廟前,手掌上閃爍金色流光。

    “去。”

    法海拍出兩掌,手心的佛火立刻罩在二人頭頂,隨後慢慢融入其身軀,頓時,金色火光將二人籠罩。

    “啊”

    “啊”

    兩聲慘叫響起,一縷縷黑氣從二人胸口滲出,然後被金色佛火燒成虛無。

    “忍住,執念根除是你們當下之難,接下來我會將佛火深入你們道心,不會有性命危險,但疼痛和折磨將會是這的兩倍以上,做好準備。”

    不等二人反對,法海就掐法印,籠罩在外表的佛火開始向心髒處匯聚。

    慘叫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甚。

    一縷縷紅色的星光從阿狗身上飄出,後者腦海中的那幅畫面漸漸遠去,他驚恐的瞪着眼睛,喝道:“不要”

    呼

    星光回溯,執念根深。

    而紅袖則是滿臉的不甘,眼前浮現出一道胸大腿長的美貌婦人,在婦人腿下,跪着一個鬢角蒼白的男人。

    “嗬嗬”紅袖眼中殺氣盡顯,芥子袋裏的乾坤劍欲要掙脫飛出。

    這時,一聲嘆息響起,佛火消散,二人如從泥潭中爬出一般,渾身都被汗水浸溼,驚恐與不安漸漸遠去,那被佛火勾出的執念,再次隱於心底。

    法海沉默許久,然後他一拱手,跑出了寺廟,臨走前說了一句:沒救了,告辭,仙尊回來的時候記得告訴他我遠遊了,莫要尋我。

    二人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他們躺在地上,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雪。

    點點雪花飄落,徒留寒冷。

    一直到了傍晚,二人才從雪堆中爬起,

    阿狗去廚房忙了一桌小菜,二人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快喫吧,不然菜涼了。”阿狗道。

    “你怎麼不喫”

    “我沒胃口。”

    “我也沒胃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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