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了一些事,稍微晚了些。”許巳幼笑道。
“那道長就跟我一起去內廳落座吧。”黃知微說着就要拉許巳幼的手,後者身體微微一晃,躲過這激情瞬間。
“我就坐外廳,內廳的氣氛我不喜歡。”
黃知微一愣,旋即道:“那我陪你一起。”
許巳幼搖頭,道:“你需要去內廳,今晚你不可或缺。”
“這”
“我只是個喫客,跟外面的百姓沒什麼區別,你去吧。”
黃知微知道自己勸不動許巳幼,所以他微微拱手,然後道:“那知微就先告辭。”
“嗯。”
黃知微走後,許巳幼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帶着微笑向角落的那桌走去。
來到那桌前,許巳幼作揖道:“不知在下能否坐在這裏”
何忠良擡頭,看到許巳幼溫和的氣質,他點了點頭,道:“先生請坐。”
“多謝。”
“在下雲州人氏,許巳幼,不知諸位高姓大名”
何忠良拱手,道:“雲州人,何忠良。”
“中州人,黃知廿。”
“雲州人,王卜樹。”
四人互相通報了跟腳,這一桌就他們,因爲地方偏僻,燈光昏暗,沒人高興坐那邊喫。
似乎有外人在場,何忠良和黃知廿也沒有吵鬧,王卜樹總算呼了口氣,就怕他們兩個老祖安在外人面前互噴。
防止氣氛尷尬引起兩位上司的不爽,王卜樹趕緊開口,道:“許先生雲州哪裏人啊”
“青雲山。”
王卜樹沒想到深處,但何忠良和黃知廿卻看了過來。
“青雲山上有鎮子嗎”王卜樹撓了撓頭。
啪
黃知廿拍了王卜樹一掌,罵道:“驢子嗎青雲山上哪裏會有人家,是山下的縣城。”
王卜樹揉了揉腦袋,委屈道了聲懂了。
既然有人打開了話題,那黃知廿直接拱手,道:“先生一看就是個學問人,不知道在哪兒高就啊”
“無處高就,閒人一個。”
“自由自在,令人嚮往,敢問先生爲何來這寒州”黃知廿問道,態度親切,讓何忠良和王卜樹直撓頭。
“並無目的,反正在青雲山上也是無事,不如下山走走,倒也不失一種樂趣。”許巳幼拿起酒杯。
“先生雅興。”黃知廿說了聲,然後招呼衆人趕緊喫菜,“來喫,這狗大戶家飯菜真是不錯,不喫白不喫,就是這酒檔次低了些。”
何忠良撇了撇嘴,道:“芙蓉酒還差了有的喝就不錯了,今兒是管夠,你就知足吧。”
“你說能帶兩壺走不”
“哼,你就這點出息現在一個月月俸比我還高,操的心沒有我的一半,你怎麼好意思的”
黃知廿眼睛一瞪,道:“你他娘又來了,我說讓你當司主,你不當,現在非要來怪我”
“拿多少
銀子做多少活兒,我不像你臉皮那麼厚。”
“那我倆月俸互換成嗎司主你繼續當。”
何忠良冷笑一聲,沒有回答,我缺的是那月俸嗎我在意的是退休後的退休金
二人這會兒似乎收斂了不少,讓王卜樹暗中捏了把汗,許巳幼輕笑搖頭,眼光投向了內廳。
廳內只有一桌,畢竟交城的大人物就那麼幾個,能湊一桌屬實不易了。
吉峯作爲東道主,自然是起身端酒,笑道:“諸位肯賞臉來赴宴,是我吉峯的榮幸,來,我敬諸位一杯,希望來年各位老闆生意興隆,有什麼活計記得想到在下。”
吉峯作爲太守,在這幫人面前還真無法耍官威,他每個月的月俸只有幾十兩銀子,其中戶部發下來時還會有所剋扣,到手也就十幾兩。這點錢夠幹什麼屁都幹不了,所以在座的各位,都是他的財神爺。
“哈哈哈,大人嚴重了,只要有我祁家一口飯,就不會忘了大人。”一身材魁梧的男人站了起來,聲音豪爽,滿臉都是笑意,從外表看,絕對是個豪爽的人,但他下面這番話,倒是讓此人看起來小肚雞腸起來,“我們可不像某些人,偌大的生意,還如此小氣。”
“換做任何一人,都不會這樣。”另一位精瘦的男人站了起來道,他仰頭喝下酒,道:“這酒啊,有的喝得趕緊喝,不然等以後某家採了那寒州石礦,我等就喝不着咯。”
“爲什麼喝不着”一位家主起身問道。
“還能有什麼,現在生意不景氣啊,我等沒進賬,哪來的銀子買酒喝。”
“唉,苦也。”
石弘毅端着酒杯,臉色鐵青的坐在那裏,不知道這酒是喝還是不喝。
這時,黃知微重重放下酒杯,酒水撒了一桌。這一下有些突然,讓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這位大佬。
“哼看來在下今天來的不是時候。我還是坐到外院吧,等你們說完了,我再進來,如何”黃知微語氣低沉,是個人都知道他被衆人的陰陽語給難受到了。
沒人敢搭話,就連吉峯有感覺有些窒息,這黃知微不是別人,換做另一個商賈在這說這話,肯定會被衆人譏諷到掩面離桌。可對面黃知微,衆人不能這麼做,也不敢。
人家產業做遍了七州,別說財富,單說那人脈,絕對嚇死人,根本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怎麼都不說話了”黃知微冷聲道:“老子今天來是喝酒的,順便將生意給定下,給來年添個好彩頭不是在這聽你們陰陽怪氣,這酒愛喝不喝,不喝的人滾蛋”
別看黃知微在許巳幼面前唯唯諾諾,但在別的地方,他可是一方大佬,誰惹他不高興,絕對是重拳出擊。
這不,桌上沒人敢說話,那些站着的家主們不知道該坐還是該站着。
“咳咳。”
吉峯咳嗽一聲,對身旁的青袍男人露出求助的目光,後者也知道該自己發言了,他咳嗽一聲,聚集了衆人的視線,然後緩緩起身作揖,道:“貧道劉一仙,不知各位可聽貧道一言”
“
貧道你是道士”魁梧男人驚訝道,劉一仙笑着點頭,氣度非凡。
“既然是道長,那必有高見,我祁正明願洗耳恭聽。”魁梧男人拱手道,臉上帶着信服。
其餘的世家家主也都坐了下來,側耳傾聽。
“事情原委,貧道也從太守大人口中得知了大概,無非就是石家主簽署了採礦文牒,斷了諸位的財路”
衆人皺眉,但卻沒有說什麼,這話雖然露骨,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的確不應該。”劉一仙一開口就否定了石弘毅,這讓在其身後的秦陽泰面露慍色。
“大家同處一個寒州,一個交城,正所謂福禍相依,苦難同抗,若是一人自私自利,交城永遠都不會有發展,寒州也只是個苦寒之地。”
這話說到衆人心坎裏了,就連太守吉峯也是一臉笑意。
“所以貧道建議,石家主何不分出一些利給這些人有錢大家一起賺,豈不是皆大歡喜”
祁正明大笑一聲,道:“不愧是得道高人,一語道破天機石弘毅,你聽見了吧”
“喫這麼一大塊蛋糕也不怕噎死。”
“你石弘毅起碼得讓出七成。”
劉一仙的話似乎奠定了結局,就連吉峯也笑道:“石家主,不是在下不幫人,實在是人言可畏,我一人也沒辦法得罪這麼多世家,你看”
秦陽泰聽到這話終於忍不住了,喝道:“你們這些無恥之徒還是人嗎交城裏哪家生意我家老爺沒照顧過要不是我家老爺,祁正明你那糧商還開得起來吳鶴雪,你家的酒樓我家老爺可是資助了你千兩白銀還有印魏昂,曹賀尨,吉峯太守,只要是用到錢的地方,我家老爺可曾推脫過”
男人激昂的話充斥在內廳中,與外面的喧囂想比,這裏只剩下一個聲音。
秦陽泰神色激動,被追殺的那段日子,再加上今日諸位家主的無恥之言,讓這心直口快的男人終於爆發出來。
說完這些,他神色一轉,看向劉一仙,道:“妄你還是道士,竟不明是非,不辯清濁你不配做道士”
“放肆”劉一仙臉色一變,他怒喝一聲,一股旋風捲起,帶着一些炙熱。
秦陽泰被吹得一個跟頭,不過很快,他爬起來接着道:“你跟道士差遠了完全比不上許先生人家不是道士,但身上的氣度可你比強多了”
黃知微也是一臉鐵青,他的眼中帶着疑慮,這青袍男人真的是道士如果不是,那剛纔的旋風是怎麼吹出來的若是,那這氣度太過小氣,而且眼光狹隘,用秦陽泰的話說,他根本不配當道士。
可能跟許巳幼接觸的比較多,所以將道士一概而論了。在他的記憶中,道士都是如許巳幼般,道法不顯,氣息淡然,天塌而不驚,面前這位,明顯暴躁異常,被人指點一番就惱羞成怒。
“你找死”
劉一仙心情本來就不好,這一下秦陽泰算是一把火,點燃了這桶炸藥。
他現在最恨的就是道士
只見一縷紅光劃過,秦陽泰臉色一紅,張口噴出一口血,整個人都倒飛出去,直接撞碎了廳內的觀賞植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