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燒不盡 >第63章 那你不要哭
    這要是在電影場景中,電梯門一開,我就該與商牧梟來個深情對視了。

    然而現實是,他並沒有開門,也沒有回我信息。不知道是人傻了,還是根本沒看手機。

    爲此,我只好直接點開了他的語音通話。

    透過大門,隱隱能聽到裏頭傳出的手機鈴聲,還有與之一同響起的狗叫。在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後,手機才被匆匆接起。

    耳邊盡是喘息聲,商牧梟謹慎地沒有先開口。

    我立在門前,嘆了口氣,按響了門鈴。

    “肖代表,不給我開門嗎”

    隨着“叮咚叮咚”的門鈴聲,蛋黃叫得更歡快了。門裏與手機裏同時傳出物體被碰撞倒地的悶響,接着是商牧梟慌亂的咒罵聲。

    “當心些。”我叮囑他。

    下一秒,房門猛地被拉開,商牧梟形容狼狽地出現在我面前。似乎是剛洗好澡,頭髮都沒吹乾便來接我的電話,身上睡衣釦子系錯了,拖鞋還掉了一隻。

    “你你怎麼來了”我就在他面前,他卻仍然舉着手機不放,可見受到的驚嚇有多大。

    跨進室內,一眼看到客廳地毯上來回打轉的蛋黃。別的狗還得給它圍個欄栓個繩,它倒好,一塊地毯就限制了活動範圍。

    “來看看你。”收起手機,我掃了圈腳下,沒發現拖鞋,“有鞋套或者拖鞋嗎”

    他愣了片刻,讓出一條道來:“沒有。不用脫鞋,我我沒怎麼拖過地,直接進來就好。”

    他不知道用的什麼沐浴露,經過他身邊時,濃郁的果香撲面而來,加上他微微散發着溼熱的肌膚,聞起來就像某種酸甜可口的熱帶水果。

    室內大體是出租屋該有的樣子堆滿衣服的沙發,遲遲未整理的紙箱,以及鋪滿各類你能想到和不能想到東西的茶几。

    所幸屋裏雖亂,但並不髒,沒什麼存了幾天的外賣、泡麪盒。

    遙想當年楊海陽剛離婚那陣,可謂一蹶不振,孩子讓他媽帶着,自己整天躺在家裏虛度光陰。我去找他,剛一進門,要不是站不起來,都能被屋裏的味兒薰個趔趄。

    那日我陪着楊海陽喝了有十幾瓶啤酒,喝得他抱着馬桶吐得昏天暗地,吐完又抱着我的輪椅,哭着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結婚。

    最後他哭累倒牀上睡着了,還是我幫他清理的房間。那成堆的垃圾裏都有什麼,我這麼多年都不願回憶第二遍。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商牧梟顯得有些難以啓齒,最後幾個字愣是說不出口。

    “肖代表嗎”我替他說完了。

    沙發對面的牆上掛着一臺六十寸左右的大電視,應該是房東贈送的,電視下連着一個類似電腦主機的小盒子,配合擺在上頭的紅色遊戲手柄,我猜這應該是個遊戲機。

    再往邊上看,陽臺上架着一臺眼熟的黑色天文望遠鏡,不是三十萬那臺,而是更早之前,被商牧梟摔壞那臺星特朗。

    同樣的型號,但比我那臺新許多,有些地方膜都沒來得及撕。

    兜兜轉轉,彷彿老夥計換了種方式又回來了。

    “你姐婚禮那天知道的。”我摸了摸望遠鏡的鏡身,轉頭問他,“你看得到月亮嗎”

    商牧梟目光遊移,盯着地面:“能啊。”

    我好笑地俯身,左眼對着目鏡,沒有看到月亮,只看到我家拉着簾子的窗戶。

    “我家有月亮嗎”

    “所以你故意騙我說你喜歡我”他不回答我的問題,還在糾結肖代表的事。

    “是故意的,但沒有騙你。”我直起身,繼續參觀別的地方。

    這套房子的格局與我那套是一模一樣的,只是我那套臥室做了洗手間,佔去了部分面積,顯得房間有些侷促。而商牧梟的臥室除了一張大牀與一排開放式衣帽架別無他物,看着就很寬敞。

    “爲什麼因爲我讓你站起來了嗎”我打量他的臥室、他的衣架,他就斜靠着門框雙手環胸打量我。

    柺杖覆着橡膠的底部敲擊在瓷磚地面上,發出“嗒”的聲響。目前我對外骨骼適應良好,已經可以用單邊柺杖走路,慢慢走的話,脫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會不穩。

    “這點不夠嗎”我轉身直面他。

    之前只是在課業上對他網開一面,他都能覺得是我要潛規則他,狂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現在該他狂了,他倒老實起來。

    “我不知道”他垂下眼,微微擰眉,瞧着頗爲糾結,“我想讓你喜歡我,但我不想你因爲我給你買了一百萬的外骨骼喜歡我我不想你覺得欠我的,覺得自己應該像個田螺姑娘那樣報恩”

    我聽不下去,兩步走過去捧住他的臉,直接印上了自己的脣。

    只是簡單的脣與脣的相貼,唾液與唾液的交融,卻彷彿要叫靈魂都發出舒適的喟嘆。

    在這一刻,無論我之前堅信怎樣的理論,我都必須承認所謂的物自體,本我,意志,心靈一切一切操控着我們肉體又無法被我們操控的形而上的存在,它或許本身就是不理性的。

    而商牧梟的行爲也很好的印證了這點。

    只是在僵硬了片刻後,他便全身心地接受了這個吻,並很快化被動爲主動,更熱烈更深入地回吻過來,將方纔的一番義正言辭完全拋在了腦後。

    他的臂膀勒着我的腰,不斷收緊,彷彿要把我嵌進他的身體裏,與他融爲一體。

    在無法呼吸前,我迫使自己中斷這個吻。他還想追過來,被我用手掌抵着脣隔開了。

    “我不是田螺姑娘。”我望着他的雙眼,“我高興,是因爲它是你給我的,是你,不是別的任何人。”

    如果這副外骨骼是賀微舟花一百萬送給我的,別說賣房,砸鍋賣鐵我都會把錢湊出來還他,以確保自己與他不會有過多牽扯。

    “都說事不過三,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也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這次不是奔着開心,是奔着一輩子,你願不願意”

    這大概是近十年來我做過的,除了和商牧梟交往外,第二大膽的事向前任求複合。

    商牧梟聞言眼眸霎時睜大了幾分,很有幾分不可思議。

    我錯開視線不去看他,在過於焦灼的等待中一點點陷入自我懷疑。

    這麼大的事,是不是要給他多點時間考慮他畢竟才二十出頭,一輩子對他太遙遠了。人生有太多變數,不是口頭答應一聲,就萬事都能實現。

    而且這發言也太像求婚了,他該不是嚇到了吧

    “你”我剛想叫他不用這麼快答覆我,可以考慮一個晚上,纔出口一個字,身體便被整個抱了起來。

    柺杖落地,來不及驚呼,轉眼間,我已仰躺在了牀上,而商牧梟正壓在我的上方。

    “那天你說的不是靈靈。”他突然沒頭沒腦提起楊幼靈,“你的星星是我是我,對不對”

    他扣着我的手腕俯視着我,執拗地等着我的回答,眼裏已經不再有迷茫、躊躇。

    當我重新服下愛情的迷藥,甘心淪爲本能的俘虜,他也重拾狂傲,變得無比敏銳。

    他說得都是實話,沒什麼好否認的,但我仍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人生中實在缺少說這些話的時候,這可能是我這輩子說過最肉麻的話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顧左右而言他。

    商牧梟眼眸幽深,好似正在醞釀着噬人的黑潮,隨時隨地都要將我吞沒。

    “是,我不是在看月亮,我就是在看你。你把那個獸醫領回家的時候,我簡直要氣瘋了。”

    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在回答我上不知道第幾個的問題。

    “我就說,你怎麼可能放着我不要去喜歡他們。”

    或者,他也不是想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單純自信回來了,尾巴翹上了天。

    “不可以再那樣看別人”我警告他。

    “知道了,我就看你一個。” 他親了下我的脣角,擡頭道,“你可以教我,教我怎樣和你過一輩子。我很聰明,會好好學的。”

    不等我說什麼,他再次壓下來,攻城略地,脣齒相合,是完全不給人喘息的吻法。

    宛如一隻餓了三天三夜的野獸,好不容易美味自己送到嘴邊,焉有客氣的道理

    他的確很聰明,都不需要我教,自己就解開了外骨骼,將它丟到了地上。

    那可是一百萬啊

    雖然外骨骼設備本身設計上就涵蓋防碰撞功能,我還是忍不住要心疼,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地上,又被商牧梟掰回來。

    “看着我。”他輕輕啃咬我的下巴,再到脖頸,慢條斯理地,使我格外有一種“被吞噬”的錯覺。

    我嚥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着,被他含住咬了一口,更加用力,也更加刺激。

    他一粒粒解開我的襯衫釦子,頓了頓,看了我一眼,起身似乎是要去夠牀邊的開關。

    “不用”我拽住他的衣服下襬,輕輕將他往回扯,在他看過來時,視線落到別處。

    “不關燈嗎”他沒有動。

    “嗯。”

    “讓我看你的腿”

    “又不是沒看過。”

    他回到我身邊,拇指指腹撫過我的眼尾,眼裏的黑潮好似更洶涌了。

    “那你不要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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