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髮店裏的小夥計拿着報紙,擡眼看向牆壁上的掛鐘。
今天人可真少。
最後坐半小時,再沒人就打烊吧。
忽的外頭傳來一聲清冷的女聲,“你好,我想染頭髮。”
字正腔圓的話語帶着少女獨有的溫婉,乍一聽,倒像是初春的百靈鳥一般。
引得夥計的耳朵動了動,轉過頭去。
只見門外雨滴從高高的雲端墜落,經過漫長的過程一顆顆敲擊在水泥地上,綻放出絢麗的水花,迸濺到一雙小巧的帆布鞋面上。
擡頭望去。
一名少女推着玻璃門進來,目光清明,舉手投足間雍容大氣。
寬大老舊的衣衫在她挺直的脊骨上非但沒有露出半分窘迫,一時間竟反襯得她這個人本體像是清風霽月的的貴族。
店裏的夥計一轉頭便看到這樣的景象。原本因下雨而煩躁的心情也由於妙齡少女的到來而開闊起來。
“小姑娘,這麼晚了還染頭髮啊”
霍雪舒着眉,指着髮梢,啓脣一張一合道,“染回黑色要多少錢”
夥計原本開闊的心境注意到少女半黑不黃的頭髮後,像個泄了氣的氣球,這年頭,哪來的什麼貴族,看來的還是個非主流少女。
那夥計瞧了一眼她的頭髮,“快打烊了,看你這頭髮也不算很麻煩,只收你一百塊錢好了。”
一百塊錢
那還是剪掉吧。
霍雪隨意在一面鏡子前坐下,挺直的身軀依舊,“黃色部分剪掉,剩下的能怎麼修理就怎麼修理。”
夥計把報紙放到一邊,有些呆愣,剛剛不是說要染髮嗎
雖有疑慮,但他沒有再出聲詢問,夥計的職責就是按照客人的需求辦事。
所以按着現有條件,他最終幫霍雪剪了個清新的短髮。
因爲剔除黃髮後,剩下的黑髮部分實在不夠剪成女生都喜歡的齊耳短髮,就勉爲其難的將它修成了男生中比較常見的長度。
青絲隨着喀嚓聲徐徐掉落,一段一段,似乎有什麼悄然離去,而新的事物就要破殼而出
推掉兩鬢多餘的長髮,又將劉海剪碎,原本順長卻乾枯的青絲瞬間在吹風筒的熱風下變得毛茸茸。
霍雪靜靜的坐於凳上,以一個陌生人的態度看着鏡子裏的嬌美少女在一雙剪刀的修剪下,剪去了許多婀娜,平添了幾分英氣。
縱然見慣了很多人在做頭髮前後氣質差異的理髮夥計還是有些怔愣。
我去
這他媽是在變魔術嗎
說好的非主流少女呢是他最近手藝又精進了嗎
“多少錢”清冷的聲線在夥計耳邊迴盪,他這纔回過神來,連忙答道,“五塊”。
這麼便宜
霍雪的眼眸有了一絲波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遞出錢去。
髮色問題解決之後,霍雪決定先回家,第二天還要上學。
對於新的生活,霍雪還是有些期待的,她從來沒有上過學,更不知道一幫同齡人聚在一起學習的滋味。
不管她已經掌握了多少知識,開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廢,做戲也要做全套。
不知走了多久。
倏地,一道道男女混合的呻。吟,夾着雨聲傳來。
明明街上都關門了,哪來的
春聲。
霍雪止住腳步,默默擡頭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雨幕很大,但傳來聲音的地方很是顯眼。
一眼望過去就看到一排排的理髮店燈火通明,門前全部都豎着塑料標牌,上面無一不寫着:
“24小時營業理髮店。”
今日下了這麼大的雨,剛纔那一家連個人影都沒有,而這裏,一排的理髮店都24小時營業
如此密集的店鋪,怎麼會維持得來正常生意
除非
霍雪隨意望向一家店內,發現那家店生意好的離奇,但蹊蹺的是,店內沒有人在剪髮,更沒有人燙髮。
表面上看上去,只會以爲他們都是在排隊等着洗頭。
但是這麼多人,都洗頭
再往裏間瞧去。
座位上無一不坐滿了人,幾名衣衫輕薄的濃妝豔抹女人穿梭在賓客間,由男人們上下其手,笑得花枝亂顫。半推半就間,已有幾人衣衫半褪,面色潮紅。
毫無疑問。
這些都是打着洗頭名義賣。淫的理髮店
如此明目張膽
霍雪加快了腳步,她現在的身份是名學生,暫時還不能和這些東西有牽扯。
另一邊店內坐檯的女人,望見門外行程匆匆的霍雪,笑得更加燦爛了,眼底的輕蔑毫不掩飾。
彷彿自己站在的地方纔是正確的,而以此爲恥的人,全部都是虛僞作態。
內心卑賤的人,看到誰都會覺得下賤。
夜色寂靜如水,人們早已入眠,街道上靜的出奇。
穿過長長的理髮廊街後,是個巷角,黑乎乎的,路燈的光芒一點都照不到這裏。
霍雪的腳步突然頓住,一道人影歪歪扭扭的閃到她的面前,散發着酒氣,目錄猥瑣。
“小帥哥,這是要去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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