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碾壓後的車子十分狹小,從側口望進去,兩人彷彿是馬戲團的獅子一般,順着車滾動的方向循環踏步而前。
但這山面卻不如馬戲團的道路平整。
“嘭”
霍雪擁着霍齊,兩人的重量跳躍起來本就不易,再碰到幾個凸起的石頭,腳的位置一不小心踏錯,她的背部貼着坑坑窪窪的鐵皮,衣服劃破又在上面帶了一圈血跡。
突然一聲鐵皮彎曲的響聲,向下滾翻的怪異車廂終於停了下來。擡眼望去,面前鐵皮領跑凹陷進來,從向內陷的鐵邊孔屑中,赫黑色的樹皮依稀可見。
空氣突然凝滯下來。
男孩擡頭,頭頂卻撞到她的下巴,往時清冷的眸子中煥起一絲波瀾,冷漠聲音此刻竟也帶着啞。
“喂,放手。”
霍雪抿着脣沒動,脣畔泛白仍不自知。
視線中突然映入一抹慘白的繃帶,臉繃得極緊,原本緩和的眸色又倏地沉下來。男孩沉默半晌,還是默不作聲地掙開她的雙臂。
他不算快的步子邁向變形得可怕的車廂內部,轟隆隆的鐵皮響聲纏繞耳邊。
這時,霍雪纔想起,進車的時候就一直蹲在霍齊旁邊的小男孩,此刻正血跡斑斑地蜷縮在最裏邊。
因爲她急着把霍齊抱出來,沒有顧及到他。後來成爲車禍現場,她下意識地選擇遺忘車裏還有另一人的存在。
霍齊扯了那人幾下,他都沒動靜。
那人靜靜地蹲坐在角落裏,一顆黑色腦袋埋進雙臂無力攏住全身。優質的衣料此刻被劃破,血跡外滲,尖銳的鐵皮窟窿角屑明明扎進肉裏,可他卻像毫無知覺一般,一動不動。
像是絕了氣息。
霍雪走過去才發現他的黑髮上閃爍着明滅的溼潤感,溼潤的殷紅色魅惑驚人。濃濃的血腥味漫入鼻腔。
手指觸到他的皮膚,感覺到呼吸、體溫後,將他的背部從外翻鐵邊屑中扯出來。
男孩的衣服正面只劃破了幾道痕跡,依稀能夠瞧得出面料精細。而背面卻是衣衫襤褸,整個纖瘦的後背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
暗紅的血,雪白的皮膚,紅白相印,分外刺眼。
次日。
南省日報、全沙今報以及各大新聞聯播電視臺都在反覆報道一起車禍。
“5月23日南杭高速發生車禍,貨、警兩車同墜山崖。”
“警鐘長鳴,高速路停車莫隨意三車相撞兩車墜崖”
霍家。
老舊的電視機時不時跳動着雪花,擴聲器傳來新聞主持人充滿磁性的聲音。
“昨日發生的一起5。23車禍牽出特大人口失蹤案,警方輯獲犯罪嫌疑人五名,三人輕傷,一人鼻骨移位,且道路上殘留子彈痕跡,卻有目擊者證實警車中並沒有警察。那麼真相到底如何兇手究竟欲意何爲讓我們拭目以待。”
王晴放下筷子,眼裏劃過悲憫,卻分毫沒有將新聞與自家的兩個孩子聯繫在一起。
“這開車的人也太大意了,怎麼能隨便把車停在高速公路上這好好的人,從那麼高的山腰滾下去哪還能有活路”
霍思海眼眸動了動,依舊保持着沉默。
王晴說了一會,見霍思海不搭理她,也默默塞了幾口飯,閉上嘴。
看見旁邊兩個空蕩蕩的座位,心底忍不住納悶,小齊不在,這小雪總該下課了吧這都到飯點了怎麼也不見回來
該不是又出去玩瘋了
“連個車都攔不住,廢物”
連續訓了一個小時的話,穿着制服的胖子警官終於說累了,奈何氣還是沒消,氣得停下來坐在座位上喘着呼吸,悶聲不響。
被批評的交警大隊警員們一個個端正的站着,不敢發言,心中卻苦水亂泄。
這能怪他們嗎
刑偵大隊的車誰敢攔
昨天那人那車技,他們要是跟上去,不就和那人一樣成了阻礙交通嗎況且,開那麼快的話他們可沒有辦法不碰到路人。
胖子警官訓完話後,刑偵大隊辦公室中,人人都屏着呼吸,垂頭等待爲首那人的話。
久久地,都沒有聲響。
“嚴隊”有人忍不住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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