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聲持續響起。
男人拿着筆的手指微微一頓,放下鋼筆按下接聽鍵,結了一層冰膜的眸框此刻凝滯住,極快地閃過一道精光。
“頭,咱們下山到處都找過了,沒發現人車裏有乾涸血跡,部分鐵皮鋸齒處粘有肌肉組織。估計是自己跑出來了。”
“頭,現在怎麼辦”
辦公室裏靜悄悄,老式電話雖然沒開擴音,但在如此安靜的大廳內還是能叫周圍人聽見一些內容。
胖子警官臉黑得更甚,一雙濃黑大眼瞪着下屬們,表情可怖得像是要喫人。
交警大隊的警員們埋着頭,一個個像只鴕鳥。
這下死定了,這回算是徹底誤了事,車子他們沒攔住就算了,這下連屍體都不見了。刑偵隊這個黑臉閻王鐵定要追究先前玩忽職守的事情
誰知,前一刻好像好泛着冷氣的潑墨般的眸子此刻竟煥發出幾道亮眼的碎芒。嚴盛眸中精光閃爍,此時倏地開口應電話那頭道,“繼續找,若是找不到便先回來。”
胖子警官聞言,臉黑似碳。
滿室的警員小心翼翼的擡頭看向兩位大佬。
這是打算放棄了
吳海生在那頭也是驚愕,回、回去
這才找了不到一天就打道回府雖然不至於用到地毯式搜尋,但也是沒見過哪回任務能有這麼快就撤隊的。
嚴隊這是怎麼了
卻不想嚴盛直接掛了電話,似乎有了主意。
他放下筆,叫走下屬。“走,回隊裏等着。”
男人雖仍舊不苟言笑,但周身顯然已經沒了幾個小時前的滲人刺寒氣息,細細一看,眼角還帶上了些許光。
窗外的梧桐樹颯颯搖晃着,沙沙的聲響透着濃濃的夏意。虯枝光滑實壯,晨曦籠罩下來像是套上了件虛無華麗的衣裳。牆角板石小徑蜿蜒,嚴盛的步伐很是悠切,不出半晌已步及交警大隊外。
初陽微斜。
高大的喬木將陽光隔絕在虯枝莖葉外,一丁點斑駁的影子都沒有往下滲。只有擡頭仰望時才能感受到碎金光芒的存在。
一下子望見旁側正試圖檢查他傷勢的少女,眸中陰暗詭譎一成不變,隱隱流露深渦。霍雪知道他醒,也沒打招呼,只是用手掌貼在的額頭試了試溫度,片刻後才舒了口氣。
一手將圈住霍齊肩膀的手臂緩緩抽出,用整件老款工人藍色外套將他脖子以下全部包住。
目光再轉向左手邊正面伏在她肩上靜憩的另一個男孩。
一手扶住男孩,另一手掀起男孩的後背衣服,他血肉模糊的後背終於結了一層薄薄的淡紅色的痂,乍一看仍像在流血。
不知碰到了哪裏,男孩閉着眼微微痛囈了聲。霍雪再度掀開他衣服袖口處,胳膊上米白色的止血繃帶竟又愈發滲出殷紅色血跡來。
傷口再度開裂。
坐下時沒發覺,當霍雪站起來的時候,霍齊才發現她的肚臍的衣服被撕了一圈,光潔的腹部裸露着,形狀美好的肚臍暴露在空氣中。
再低頭瞧了瞧自己清理周到的傷口和腳邊那塊染着血色的米白布料,俊眉蹙起來。
“撕拉”
是布料撕開的聲音,他忙不迭望去,親眼目睹那雙修長的手指又將衣料往上撕了一圈,將扯下來的布料再一撕爲二,並將其中一份用曦露潤溼。
以用來擦拭男孩胳膊傷口周邊的污垢。
殊不知,這一撕原本就沒有遮擋多少的衣料短度再次上上移,擡動手臂隱隱露出遮擋內裏的白色小衣。
剛將男孩的胳膊重新包紮上,一件老舊的藍色外套猝不及防地拋來,她接住。
“臭死了,也不知道多久沒洗。”
霍齊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冷清,眸中淡淡,甚至帶着可察覺的嫌棄。
霍雪脣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時光流轉,物轉人也轉。
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
感情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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