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侵在地上、牆上還有牀上,正常情況是很難清理乾淨的,可現實是這裏異常乾淨,甚至乾淨的出奇,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樓頂,驟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緊跟着則是驚恐的呼喝,那聲音頗爲懾人,似乎因爲恐慌而扭曲顫抖。
樓頂顯然發生了極其可怕的事,大家不敢怠慢,全都跑了上去。
剛到樓梯口。驀然間,血腥味盪漾而來對於這種味道大家再熟悉不過。
一路以來,人們早聞慣了,卻也不想再聞。
可惜,事情不是以大家的意願爲轉移。很多事,螻蟻只能選擇接受,沒有其他路可走。
“這這是馬歇爾”徐醒來到馬歇爾的房間,他屋子外圍了數人卻無人敢進去,都在驚恐的議論着。
探頭觀瞧,只見他正僵硬的坐在牀頭,雙腿被砍斷,雙手則捧着自己的頭望向外面。
臉上掛着的是迷茫與不敢置信的笑容,彷彿對自己的死亡不敢相信一般,因此那笑容居然還掛着些許嘲諷,在其看來本應沒人敢殺他一樣。
只是其雙手捧着的頭顱卻讓大家看到,他的死亡是何等的悽慘。
“身上有幾道血口,肉都翻開了,死之前經過激烈的反抗。”徐醒大喇喇走了進去,檢查起屍體。對他來說,面對此情此景早已麻木。
既然已經下過地獄,便不會再畏懼什麼魑魅魍魎。
“切口很粗糙,並非利刃,而是鈍器劈開的。”徐醒聲音沉穩,似乎敘述着一件繪畫作品,品評着其上的光影變化以及藝術價值。
“死因是頭顱被砍,其他傷口也很致命,但不至於立即死亡。可他爲什麼會擺出這種姿勢,難道是人爲”
他的舉動驚住了所有人剛死之人,靈魂仍然原地徘徊,一旦化鬼除了血親之外,就是這種肆意靠近的。
“咯咯”驀然間,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馬歇爾喉嚨裏猛然傳來燥響
“死都得死都得死”
他的聲音充滿了怨恨和殺氣,每個字都不像喉嚨裏傳出,反倒像是地獄中冒出。
“啊啊”包括孫罡在內,全都瞪大眼睛,這種情況再明白不過,馬歇爾化鬼了
艾雪之前承諾大家這裏死的人不會化鬼,明顯完全都是鬼話。圍觀的人哪會遲疑紛紛跑走。遠離這屋子,瞬間,這裏就剩下了徐醒一個人。
面對着馬歇爾的屍體還有空蕩蕩的屋子,他無奈的撇了撇嘴。轉頭環視,赫然發現了這傢伙放在桌上的三根人蔘。
其中一根已經被切片,起碼用掉了小半。
“暴斂天物。”徐醒搖頭嘆氣,絲毫不懼將要化鬼的馬歇爾,伸手將剩下的人蔘撿起塞進懷裏。
同時,桌上的幾串銅板也順手揣進兜裏,自己沒有錢,這確實相當不便。
所謂有錢不是萬能,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確實是至理名言。
“馬老爺,咱倆也算有緣,既然你已經用不上,那就送一點給我吧。”徐醒拍了拍馬歇爾的肩膀。此刻,這捧着自己頭顱的馬老爺,正惡毒的凝視着徐醒。
邁步走出屋子,其他人正聚集在樓梯口附近,面對着這裏指指點點,見徐醒走出來,大家紛紛嚇的一哆嗦
很多人避瘟神一樣,快速後退。
只有孫罡還算冷靜,凝視着他,埋怨道:“你不該這麼莽撞橫死的人怨氣太大,會纏上你的。”
“無妨。”徐醒笑了笑,如今自己修爲已經到了問法境初期頂峯,有了這幾根人蔘,自己便可以利用屍皮突破問法境中期,然後再通過人蔘來繼續提高實力。
當然,直接通過人蔘來突破也可以,但那需要消耗大量的人蔘,沒有通過屍皮吸收月華來的划算。
“嗯”剛說到這兒,他驀然轉過頭,才發現這一宿死的還不止馬歇爾,居然還有亞力士,這傢伙躺在自己屋中心地上,臉被挖掉五官,尤其是舌頭,居然被生生拽了出來。
要知道,他剛進旅館時對木狸子不敬。
如今這副慘狀,看來和剛進店時的莽撞有很大關係
“今天樓上死了三個人算是損失最小的一晚了。”孫罡強調,這卻是事實,按照幾天以來的情況,今天已經算是損失最小的一次。
只是徐醒的臉色並未舒展,反而越加凝重起來。
“鈍器鈍器”他嘴裏唸叨着,邁步徑直走向埃布爾,老頭躲在人羣最後面雙手抱頭,全身劇烈的顫抖着。
身旁艾琳正安慰着他,只是看起來無濟於事。
“埃布爾大叔。”徐醒拍了拍他,這老頭全身驟然一顫,嚇了一跳,這纔回過神來。
“啊。小兄弟。”埃布爾哀聲應道,滿臉茫然。這兩天他承受的恐懼,看來已經超越了想象。
徐醒嘆了口氣,輕聲問道:“我能單獨問你些問題麼”
“啊啊”埃布爾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點點頭,起身隨着徐醒朝樓下而去,艾琳凝視二人,想要跟過去,卻還是猶豫了一下沒邁步子。
徑直來到一樓倉庫的角落,徐醒輕聲問:“大叔,問你些問題,這支隊伍開始時是商隊,而後收留難民,這才逐漸成爲了逃難的隊伍是吧。”
“啊”埃布爾點頭,這並非什麼祕密。
“既然如此,馬歇爾是否也是在克里老爺的推動下才組建的商隊而關於埃達雪山的一切,都是克里告訴他的吧”徐醒繼續追問,緊跟着,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呃。”埃布爾逐漸冷靜下來,想了想,這才輕聲應道:“應、應該是的。馬歇爾幾乎誰也不信,唯獨對克里異常的信任。”
“嗯,很好。”徐醒再次點頭,表情逐漸認真起來,盯着埃布爾鄭重道:“你這幾天很害怕,到底是在害怕什麼放心,這裏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