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夕手上剛使力,薄寒沉便鬆開了她,指腹輕輕擦過她緋色的嘴脣,神色凝重,漆黑的眼眸裏充斥着點點悲傷和惆悵。
猛然對上他這張臉,姜夕心裏咯噔一下,心臟之處狠狠抽痛。
她沒忘記,薄寒沉不是喜歡她,對她的好和溫柔,全是因爲她這張臉。
“薄爺,希望你說到做到!”
姜夕推開薄寒沉,往後退了兩步,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薄寒沉站在原地,注視着女孩兒決絕的背影,嘴角苦澀的笑容化開,眼底的柔情和寵溺愈加濃郁。
小白眼狼!
——
離開姜家。
薄寒沉剛坐進車裏,紅九便俯下身,輕聲提醒:“薄爺,白牧川在外面。”
薄寒沉淡淡擡眸,冰冷的視線瞥了眼窗外神色凝重,表情陰鷙的男人,菲薄的脣角肆意上揚。
“讓他過來。”
“是!”
紅九立刻識相的退到一側。
白牧川走上前,冰冷的眼眸深深盯着薄寒沉,語氣篤定:“你不會真的放過姜夕!薄寒沉,你在策劃什麼?”
聞聲,薄寒沉脣間發出一聲底冷的哂笑,漆黑深沉的瞳眸流轉着森冷的光芒,“白醫生覺得,我應該在策劃什麼?”
白牧川被薄寒沉堵得啞口無言,仔細琢磨着他話裏的意思。
前幾天,薄寒沉帶姜夕去了國外,見過世界頂級的神經專家。
就該知道,姜夕的催眠只有相應的實施醫生能治療。
如果不及時治療,她頭痛的症狀會越來越嚴重。
要麼,薄寒沉放走姜夕。
要麼,讓姜夕恢復記憶。
很明顯,第一種的殺傷力,比第二種要小得多,所以薄寒沉選擇了第一種。
但是這男人的做法,一點不像真的肯放過姜夕。
“白醫生如果沒事,就回吧。”薄寒沉輕嗤一聲,升上車窗前,不忘面無表情吩咐,“這段時間,麻煩姜家照顧我妻子。”
妻子......
白牧川反應過來時,薄寒沉的跑車已經揚塵而去,臉色困窘難容。
轉身,正好看到站在門口,小臉慘白的姜夕,眸光深了幾分。
“人已經走了!”
姜夕“嗯”了一聲,表情淡淡的看不出絲毫變化,可那雙原本明亮璀璨的星眸,此刻已黯然失色。
看到她這副表情,白牧川忽然想起將她從海上救活,醒來後女孩兒失魂落魄看他的模樣。
她穿着單薄的珊瑚睡衣,刺骨的冷風襲來,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見狀,白牧川走上前,伸手想去拉她的手。
姜夕像被嚇到一般,往後退了好幾步,躲他遠遠的。
白牧川怔在原地,眼底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語重心長道:“小夕,我還是那句話。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薄寒沉他不見得適合你。既然分開,以後就不要再糾纏。”
“至於離婚的事,你外公不知道,我來替你處理。”
“嗯。”姜夕微微點頭,喉嚨乾澀,“離婚就好,什麼都不要。”
“......好。”
盯着她蒼白的臉色,額頭滲出細小的冷汗,白牧川蹙眉問道:“怎麼了,不舒服?”
“頭痛。”姜夕揉了揉太陽穴,淡淡出聲,“我先上去了。”
“頭痛症狀越來越頻繁,不是好事。不過你說她現在已經離開那個男人,可以觀察一段時間,或許會有緩解。”
“或許是什麼意思?”
電話那端的外國男人忍不住笑了,結結巴巴的用中文回答,“聽說,在你們華國有這樣一句話。喜歡上一個人,只需要一秒鐘。可想要忘記,需要一輩子。”
“她對對方的感情不深,隨着時間推移,頭痛自然會緩解。但是如果她愛之入骨......川,你也是學心理的,應該比我更清楚後果是什麼。”
“我們一早就討論過,等她真的愛上對方,可能讓她離開的這種方法其實已經晚了。”
白牧川握着手機,沒有作聲。
他前段時間一直忙於世界各地在跑,也只關注怎麼讓姜正國一家付出代價,完全沒想到薄寒沉會找到姜夕,還跟她結婚了。
如果他早點知道,讓姜夕離開他,事情就不會失控。
沉默許久,白牧川才啞着嗓子,面色平靜道:“Soul,你做好準備,如果這種方法失效,可能需要你替姜夕解除催眠。”
“OK!”
掛斷電話,白牧川捏了捏鼻樑,腳步不由得停在姜夕臥室門口。
房門沒合上,透過門縫,白牧川將房間裏的一幕盡收眼底。
小舒抱着小烏龜來找姜夕,一邊餵食,一邊嘀咕,“夕夕,我們什麼時候回哥哥那兒?”
小舒從回國到現在,幾乎都住在薄寒沉那兒,早已習慣。
突然回到姜家,諸多不適應。
姜夕趴在牀尾,蒼白的小臉搭在軟乎乎的抱枕上,聲音悶悶的:“不回去了,我們就住外公家。”
“哦......”小舒有些失落,輕輕握住姜夕的手指,笑容甜甜地道:“夕夕,愛是什麼意思?我剛纔聽見下面的傭人姐姐說,哥哥很愛姐姐......”
房間裏明明開着暖氣,姜夕依然覺得通體冰涼,苦澀牽了牽嘴角,“愛就是喜歡的意思,比如我愛小舒,喜歡和小舒在一起。”
“那夕夕愛哥哥嗎?”小舒眨巴着眼,好奇問道。
姜夕垂下眼瞼,薄薄的霧氣瀰漫上眼眶,模糊掉他的雙眼。
“愛吧。”
這回答,輕到連姜夕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她還是第一次承認,自己真的愛薄寒沉。
“夕夕愛哥哥,也一定想和哥哥在一起,那我們回去!”
姜夕苦澀而笑,神情有些恍惚。
“這裏纔是我們的家,以後別再提哥哥了。”
聽見姜夕的話,白牧川淡漠的收回視線,臉上的陰霾久久化不開。
——
連續兩天,薄寒沉都沒聯繫過她,也沒打擾姜家的人。
大概是真的放過她了!
白牧川將整理好的離婚協議書遞給她,詳細解釋一通,姜夕半個字沒聽進去。
待白牧川說完,才渾渾噩噩的擡起頭,低聲詢問:“確定只是解除婚姻關係,對吧?”
“沒錯,沒有進行財產分割。”白牧川回答,表情有些凝重,“薄寒沉那邊律師來過電話,讓你親自去交協議書。”
律師?
姜夕抿了抿嘴,脣色慘白,“是顧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