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姜夕盯着自己,不作聲,也沒打算接過手機。
薄寒沉放下手機,俯下身碰了碰她的額頭,啞聲道:“喫自己的醋都能氣成這樣,小傻瓜!”
姜夕怔怔地盯着薄寒沉,努力消化他剛纔說的話。
許久,喉嚨裏艱難溢出幾個字:“你剛纔說......我是淼淼?”
這幾天,她反反覆覆在做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有人不停的喊她“淼淼”。
以爲是被氣到,纔會夜有所夢。
難道這真的不是薄寒沉爲了挽回她,故意編出的瞎話?
以他的手段和權勢,什麼謊話和證據製造不出來?!
她是淼淼......
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姜夕不相信。
“你說我是淼淼,可你之前告訴我的事,我爲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說自己救了她,後來又出車禍......
“淼淼”不應該早就死了嗎?
“你出了車禍,掉進海里,後來又失去記憶,不記得很正常。”
薄寒沉端起溫熱的粥,喂到姜夕嘴邊,輕聲誘哄,“先喫點東西,等身體恢復好,醫生會替你恢復記憶。”
“恢復記憶?”姜夕烏黑的眼眸變得明亮,激動看向他,“找到替我做催眠的醫生了?”
“嗯。”看見她臉上的喜悅,薄寒沉手指不自覺收緊,目光暗了暗,“三天後接受手術。”
“等恢復記憶,你想知道的,都能知道。”
“但是......”姜夕皺眉,半信半疑,“既然知道我是淼淼,你之前爲什麼不說,拖到現在才告訴我。”
因爲淼淼的事,她們吵得不可開交,甚至鬧到離婚。
“有些是記憶對你來說很痛苦,我沒打算讓你想起來。”薄寒沉耐心解釋,“又因爲我是那段記憶裏的一部分,刺激你的神經,讓你的催眠出現後遺症。”
“偏偏這時,你懷疑我把你當替身,嚷嚷着要離開薄家。爲了緩解你頭痛的症狀,我才同意讓你離開。”
姜夕的臉色,難看得無法用需要形容。
薄寒沉將粥再次遞過去,“張嘴!”
姜夕確實是餓了,沒有爲難自己,乖乖張開嘴。
看她肯喫東西,薄寒沉臉色才變好看。
“副作用......你說的是頭疼和流鼻血嗎?”
醫院裏都查不出的病狀,只能與催眠有關。
“嗯。”
“是什麼記憶,讓你寧願跟我離婚,我不願讓我想起?”
“三天後,你自然會都會知道。”
薄寒沉放下碗,拿起紙巾替她擦拭嘴角,轉移話題。
姜夕眉頭一擰,抓住他的手,再次謹慎問:“薄寒沉,這真的不是你編的故事嗎?”
“要我發毒誓嗎?”薄寒沉輕笑。
“......”
姜夕淡淡的收回視線,理清楚這些亂七八糟的線路。
她救了薄寒沉,兩人很早就認識。
後來她出了車禍,掉進大海,失去記憶,被大哥救了帶回姜家。
薄寒沉找到自己,卻因爲不想讓她記起某些痛苦的記憶,所以隱瞞真相。
可催眠有了後遺症,爲了救她,薄寒沉才說出真相,並打算讓她接受治療,恢復記憶。
所以......
她一直喫醋、嫉妒的對象,竟然就是自己!
薄寒沉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她。
她就是淼淼!
所有真相恍然大悟,姜夕垂着眼眸,不聲不吭的靠在牀頭,久久沒從震驚中回神。
姜夕擡起眼眸,纖長的睫毛從男人臉上掃過,擡起緋脣,低低問道:“所以,你從很早以前就喜歡我了?”
“嗯。”
薄寒沉手指在姜夕柔順的頭髮裏穿梭,眼神一刻也捨不得離開她的臉。
“算算,我那時才十三歲......”姜夕抿了抿嘴,澄澈的星眸露出幾分幽怨:“薄寒沉,你對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兒情根深種?”
薄寒沉身體一僵,困窘的勾了勾脣,難掩尷尬:“喜歡漂亮的小姑娘,有問題嗎?”
沒問題,就是......
掉下大海,生死未卜,還能滿世界找她的。
薄寒沉應該是唯一一個。
所以......
上一世,薄寒沉並不知道她活着,甚至她葬身大海,也沒能找到她。
在她死去之後,這個偏執的男人可能還在瘋狂找尋她的消息。
看見他含情脈脈,纏繞着濃情的眼神,不禁想起在酒店撞見他時的場景。
那時的薄寒沉陰鷙死寂,周身隱匿着瘮人的戾氣,彷彿將所有人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誰也靠近不得。
上一世,她死後,他是怎麼活下去的......
怔怔的看了幾秒,姜夕擡起手,小心翼翼觸碰男人側臉上鮮明的手指印,愧疚開口。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動手。”
薄寒沉反過來握住她的手,放在脣角幾乎膜拜一般炙熱親吻,幽暗的眸子帶着幾分邪魅的輕笑,
“騙你,我該打。”
這個時候還將錯誤歸到自己身上,這男人對她的執念真那麼深嗎?
姜夕舔了舔乾燥的脣,啞聲問道,“找我是不是很辛苦?就不怕我已經死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如果找到的真是具屍體呢?”
姜夕認真看他,他也看着他,無人說話。
就像上一世,她葬身大海。
看到她發脹浮腫的屍體,他會怎樣?
從振作起來,還是......
姜夕不敢多想,任何一種行爲,她都相信薄寒沉做得出來。
他如果回答,她或許就知道他上一世發生了什麼。
可偏偏問完,薄寒沉陷入久久的沉默中。
“好好休息,我去給外公報聲平安。”
薄寒沉拿起手機正要往外走,手忽然被姜夕拉住,女孩兒皺着眉頭,欲言又止。
“怎麼,哪裏不舒服?”
姜夕搖頭,輕聲開口:“沒事。”
鬆手,注視着男人的背影,姜夕想起被子裏放在牀頭櫃裏的離婚證,心臟狠狠抽痛。
——
薄寒沉離開後,姜夕又昏昏沉沉睡了幾個小時。
再次醒來時,白牧川正站在她身旁。
見她睜眼,立刻湊上前,正打算試探她額頭的溫度時,一陣涼風襲來。
白牧川的手突然被抓住,下一秒,毫不留情甩開。
薄寒沉端着一碗燕窩,目光陰鷙的看着白牧川。
白牧川站直身體,眼底劃過一抹不悅,冷冰冰回答:“薄先生,我是醫生,只是想確定小夕沒發燒,你不必這麼大反應。”
薄寒沉沒搭理他,掌心落在姜夕額頭,溫度正常。
“她沒事,你出去。”
“我是小夕的醫生。”
“我是她老公。”
“薄寒沉......”
“你想留下來看我們夫妻親熱?”
話音剛落,薄寒沉便擡起姜夕的下巴,對準她的脣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