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沉冷着英俊的面龐，不作聲，扶在她腰間的手不自覺收緊。
車廂裏的氣壓，頓時降爲負數。
姜夕能感覺到身體出了問題。
可想着最多不過是例假不調，腸胃不適的小毛病，並未放在心上。
“沒事的。”
她一點小毛病，薄寒沉總會很當真。
這點，姜夕早就習慣了。
“嗯。”
薄寒沉握住她冰涼的指腹，放在脣邊聞了聞，聲音很低啞。“沒事。”
......
醫院裏。
姜夕像個提線木偶一般，被薄寒沉帶着進入各個檢查室。
抽血、B超、唯獨沒有做ct。
一套檢查坐下來，已經是傍晚。
姜夕坐在樓道椅子上，手裏抱着手機無聊的翻看新聞，發現宋家破產的新聞已經吵得沸沸揚揚。
宋家破產了？
集團財產清算，不動產也被查封拍賣。
宋老爺子的葬禮也很簡單，並未邀請賓客祭奠。
看着新聞，姜夕腦子有些木木的。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一下。
是宋修禮的信息。
大概意思是：根據遺囑，爺爺想走得清淨，就沒邀請任何人蔘加葬禮。
還說，宋家遲早會走到這步，讓她不必多想。
最後說了一句：薄先生很愛你，你會幸福的。
看完留言，姜夕心裏有底了。
上一世，她慘死海底，宋修遠和其他人就是禍首之一。
這一世，礙於宋爺爺的面子，薄寒沉一直沒對宋家出手。
現在宋爺爺去世，薄寒沉又知道她上一世的遭遇，不可能饒過其他人。
姜夕敲擊鍵盤，打出幾個字，又刪掉。
來來回回幾次，乾脆刪掉所有的回覆，關掉屏幕。
不出意外，她以後不會再和宋家的人遇見了。
沒必要再聯繫。
將手機扔進包裏，姜夕擡眸掃了眼空蕩的走廊，輕蹙眉頭：“桑桑，薄寒沉還沒回來嗎？”
桑桑現在一旁，手裏拎着姜夕的包，聞聲立即低下頭，“嗯，薄爺還沒回來。”
實在等得無聊，姜夕站起身，拍了拍皺褶的裙子，低聲道：“我們去找找他。”
順便問問醫生，結果如何。
“好嘞。”
桑桑立刻跟上去。
......
此時，醫生辦公室裏。
薄寒沉拿了一堆檢查報告，身形威嚴，表情冷厲地坐在醫生面前，指腹微微發白。
只見最上面一張報告，結果欄寫着：宮內妊娠十五天左右。
宮內妊娠......
淼淼懷孕了。
他一直很小心，每次都做好措施，就是避免意外懷孕讓她喫苦頭。
可不曾想，還是出了意外。
“從B超檢查結果看，薄太太肚子裏的胎兒正在正常發育。只是......”
醫生說着，從電腦裏調出另一張，血液檢測報告，眼底劃過一絲惆悵，小心翼翼道：“薄先生，薄太太的血液似乎有問題。”
聽見這話，薄寒沉猛然擡眸，目光冷卻下來，“血液有問題是什麼意思？”
醫生將電腦轉個位置，正對着薄寒沉，手指着上面繁瑣的英文。
“N1，是世界上一種極爲罕見的中藥提取成分，主要治療白細胞癌。”
“但由於，這款成分具有十分嚴重的後遺症，以及臨牀試驗全都沒過關，並未批准醫學使用。”
“很早就流入黑市，至今沒有解藥。”
N1......
攻擊器官......
沒有解藥......
薄寒沉捏着報告單，腦海中不斷迴響着這三句話。
淼淼一直在她身邊，怎麼可能染上這種東西？
“從時間看，應該是一個多月前進入體內的。”
醫生繼續道。
一個多月前......
那就是被老頭子抓去意大利，囚禁的那端時間。
是老頭子，給淼淼下毒了。
“是沒有解藥，還是沒有研製出解藥？”
薄寒沉壓制着心底，幾乎毀天滅地的怒火，陰沉着臉問道。
“我也只是在雜誌上，粗略看過，是否研製出瞭解藥，還需要調查。”
瞧見薄寒沉陰森冷厲的目光，蒼白冰涼的臉色，醫生的聲音都不由得顫了幾分。
“還有，你剛纔說N1會攻擊器官，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N1的藥效發作十分快，大概分爲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前四個月，患者會出現昏厥，神經疼痛，甚至間歇性失明的症狀。”
薄寒沉的手，猛然收緊。
“第二階段，是中間四個月，患者會經常性失明，乃至徹底失明。記憶力下降，肌肉萎縮，更嚴重着無法站立行走。”
薄寒沉的手，又握緊了幾分，手背上青筋暴粗。
“第三階段，即是一年中的最後四個月。患者會徹底失明，喪失理智，四肢失去肌力，各大功能衰竭，直至死亡。”
“如果沒有解藥，患者從染上N1到死亡，不會超過一年時間。”
醫生語罷，薄寒沉僵硬地坐在原地，臉色蒼白如紙，表情冷峻得可怕。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妻子會受盡折磨一年，最後死在自己眼前。
沒人能接受這個結果。
更何況，薄太太剛剛檢查出有孕。
“她這種狀況，還能留下孩子嗎？”
薄寒沉擡起頭，眼睛佈滿了血絲。
醫生能隱約感覺到，眼前這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突然被敲彎了脊樑，面容憔悴，眼眶染着霧氣，聲音也劇烈在顫抖。
“根據我之前看的雜誌，並未提及感染N1的孕婦，是否會影響孩子。”
醫生說道。
“薄先生，畢竟我不是這方面的醫生，不敢隨便建議。”醫生認真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最好在前四個月，研製出解藥，或者找到緩解N1發作的方法。”
醫生說完話，對面的男人遲遲沒有迴應。
不知過了多久，薄寒沉才站起身，將檢查報告全部收起，聲音嘶啞：“今天的結果，我希望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薄太太那邊......”
“她沒有生病，也沒有懷孕，只是腸胃不好，痛經。”薄寒沉冷冷出聲。
“還有，我之前不小心推她碰到桌子，可能讓她動了胎氣，希望你開點沒有副作用的安胎藥。”
“啊......好的。”
醫生不敢多言。
薄太太這種情況，想要治療，後期肯定需要用藥，孩子無法保住的。
薄先生現在不告訴她，大概也是爲了後期如果有需要，可以悄無聲息的讓孩子消失，不至於讓薄太太過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