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彆着急,這個病毒比較特殊,有進展我會及時告訴你。”
許久,羅德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嗯。”
薄寒沉悶聲應道。
“三少爺......”
臨掛電話前,羅德忍不住再次開口,“我之前說讓你做好的心理準備,包括孩子......”
薄寒沉的聲音啞然,“我只要淼淼健康。”
羅德一怔,低低道:“......好,你也小心點,在沒有確定n1是否具有傳染性前,最好不要與薄太太親密接觸。”
薄寒沉捏着手機,陷入久久的沉思中。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放下早已掛斷的手機,步伐漂浮地去了廚房,沖泡安胎的藥劑。
李媽出來,剛好看見薄寒沉給藥換包裝,愣了一下,“先生,太太懷孕了?”
“嗯。”
往後照顧姜夕的工作要更精細,薄寒沉沒打算瞞着她。
“她身體出了點問題,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留,暫時別讓她知道。”
薄寒沉吹了吹藥劑,瞥了眼李媽由笑容變僵硬的面龐,低聲道:“李媽,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我會好好照顧太太的。”
望着男人偉岸卻落寞的背影,李媽愣在原地,心跳止不住加快。
太太有寶寶了......
但不一定留得住。
難怪,先生臉色那麼難看。
——
薄寒沉回到房間。
姜夕已經趴在牀上,昏昏欲睡。
他在時,喜歡抱着他睡。
她不在,就抓着枕頭。
半邊小臉陷在枕頭上,緋紅精緻,玲瓏可愛,一點不像生病的人。
生病......
一年時間,受盡折磨,雙眸失明,四肢無力......絕望而死。
想到姜夕以後會遭遇的種種,薄寒沉心臟刺痛,表情悲痛。
他說過,不會再讓她受傷。
可自從遇見他......
一次又一次。
聽見檢查結果的那刻,他甚至在想,如果上一世淼淼沒有救他,他們沒有相遇。
奶奶就不會爲了躲避他的仇家,帶着淼淼搬家,與霍家失去了聯繫。
如果沒有失去聯繫,淼淼可能早已回到霍家,快快樂樂,安全幸福的過一輩子。
這一切,全都是因爲他。
薄寒沉將杯子放下,彎腰輕輕將姜夕的身子攏在懷裏,薄脣覆在她耳畔,輕聲誘哄,“淼淼,吃了藥再睡。”
懷孕的人嗜睡,再加上內分泌紊亂,脾氣莫名煩躁。
原本正熟睡,被薄寒沉這麼一弄,怒火頓時涌了上來,她不悅地揮了揮手,將臉頰埋進被子裏。
“困,我不喫。”
“乖,吃了藥身體纔會恢復。”薄寒沉將她從被子裏捉出來,親了親她的鼻尖,聲音柔得不像話,“我餵你,嗯?”
姜夕被迫起來,臉頰貼着男人的胸膛,悶悶出聲,“薄寒沉,你不讓我睡覺,我不喜歡你了。”
薄寒沉忍不住勾脣,將藥端過來,哄騙着:“嗯,我的錯。乖,先吃藥。”
半哄半騙的,終於將安胎藥喂進她嘴裏。
喝完藥,姜夕倒頭,沉沉睡了過去。
薄寒沉卻睡不着。
替她蓋上被子,出了臥室進入書房。
打開電腦,搜索“n1”的有關信息。
網上有關n1的信息非常少。
薄寒沉爬牆,進入其他國家的網站,才找到一點有關信息,以及幾張圖片。
有位神祕博士,對n1進行的研究,嚴格記錄了感染n1的患者,十二個月內身體的變化。
看見三個階段的照片,薄寒沉眼皮跳動厲害,心口彷彿被巨石壓住,令他喘不過氣。
“啪——”
薄寒沉不敢再看,用力將電腦合上,雙眸充斥着血絲,猩紅可怕。
他木訥地坐在椅子上,黑眸深沉的望着照片裏,笑靨如花的幸福女孩兒,眼底漸漸溢出悲傷的液體。
他不會讓她有事的。
靜默許久,薄寒沉撥通紅九的電話,森冷的嗓音在夜裏,顯得尤爲空洞,使電話那端的人掀起一身雞皮疙瘩。
“讓m洲那邊的人,時刻準備好。”
紅九怔了怔,旋即明白,“是,薄爺。”
薄老一次兩次挑釁薄爺。
薄爺已經對薄老動手,想辦法加重他的病情,可沒想到對方留了這麼一招。
對薄爺來說,簡直是致命打擊。
這次,大戰真的要開啓,你死我活了。
掛斷紅九的電話,薄寒沉又撥給薄寒庭。
接到他電話時,薄寒庭正坐在輪椅上,薄寒念替他揉着肩。
“三哥的電話。”
看見來電人,薄寒念將手機遞給薄寒庭,作勢就要往外走,手腕卻被薄寒庭拉住。
“不用迴避。”
薄寒念看他一眼,默默坐回沙發上,皙白的小臉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
對他們兄弟的交談,沒有絲毫興趣。
“老三。”
薄寒庭的聲音剛落,薄寒沉冷冰冰的話語便響了起來。
“告訴老頭子,他想拼個你死我活,我薄寒沉陪他。”
“讓他把解藥給我,否則,我就拉着淼淼,和整個薄家同歸於盡。”
薄寒庭被吼得一臉茫然,目光沉下,“出什麼事了?什麼解藥?”
聽見這話,出神中的薄寒念也回過頭,疑惑地看向他。
“老頭子給淼淼注射了n1!”薄寒沉壓制着心底的怒火,“薄家的權勢,三少爺的身份,我都還回去了,他還想要什麼”
n1?
薄寒庭這些年一直與醫藥打交道,聽過n1這種病毒。
父親怎麼會......
聽見電話那端的忙音,薄寒庭纔回過神來,將手機放在桌上。
“怎麼了?”
薄寒念目光平靜地望着他,低聲問道。
“老三說,姜夕染上了n1病毒。可據我所知,這種病至今沒有解藥。”
聞聲,薄寒念怔在原地,臉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
n1......
這麼多年過去,薄老還是如此心狠手辣。
姜夕那麼嬌弱的女孩兒,如何承受n1的威力。
他這是想置姜夕於死地。
薄寒庭沉默許久,擡眸看向薄寒念,低聲道:“小念,推我去見父親。”
......
十分鐘後。
薄老的獨幢別墅。
大廳裏,一聲刺耳的耳光響起。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被打歪了臉,嘴角滲出鮮紅的顏色。
一旁的薄寒念,也微微怔住,視線落在薄寒庭微腫的臉頰上時,眉頭擰了擰。
“爲一個逆子向我求情?”薄老拄着柺杖,推開攙扶的管家,陰沉着臉走到薄寒庭身前,冷冰冰望着他,“薄寒庭,我從小到大培養你,不是讓你做一個感情用事的廢物!”
“薄寒沉明面交出所有大權,可實際卻將財團攪得一團糟。與姜夕結婚,讓我顏面掃地......”
“他還想和姜夕雙宿雙棲,做夢!”薄老冷聲低吼,柺杖拄得地板聲聲作響,“沒人可以違抗我的命令,沒有人能!”
如果有。
那也只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