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搖頭。
“大少奶奶，我只是奉命行事。薄老的心意，不是我們下人可以揣測的。”
“......”
薄寒念走到姜夕身邊，眸色微深，“你的身體狀態還可以嗎？”
昨天落水，雖然沒有出事，可動到胎氣了。
“沒事。”
姜夕微微一笑，下意識摸了摸薄寒唸的“孕肚”，“不用擔心我，照顧好自己和寶寶就好。”
沒想到的姜夕會忽然碰自己的肚子，薄寒念眉頭一皺，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她的反常行爲，以及剛纔的觸碰，令姜夕微微一怔。
薄寒唸的肚子，很平。
三個月的身子，腹部應該微微隆起了，不可能一點反應沒有。
難道......
姜夕看過去，薄寒念也盯着她。
只是短短的對視，姜夕心裏便有了答案。
薄寒念真的沒懷孕。
她騙了薄老。
“姜小姐，請。”
管家再次開口。
姜夕這次收回視線，臉上僅存的一絲錯愕消失殆盡，變爲平靜：“我先過去了。”
薄寒念沒說話。
目送姜夕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垂眸，手掌輕輕覆在平攤的小腹上。
靜默許久，拿起手機，撥通薄寒庭的電話，“姜小姐好想知道我在假裝懷孕了。”
——
姜夕被管家帶到薄老別墅的，後花園。
幾個月前，薄寒沉一起之下，炸了薄老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花園基地。
薄老只好在自己的花園裏，種了一些陸念喜歡的花。
姜夕到時，蒼老的老人，正步履蹣跚地拿着花灑，一株一株地認真澆花。
花園並不大，可種植的花品卻不少。
大概是年紀大了。
又瞎操心，做些缺德事。
姜夕覺得薄老的精氣神，似乎沒有前幾個月見他那樣好。
蒼老的面容上，增添了幾分病態。
這樣年紀的老人，換坐在平常人間，已經頤養天年，含飴弄孫了。
到他這兒......
姜夕冷冷地扯了扯嘴脣，沒作聲。
“薄老，姜小姐來了。”
經管家提醒，薄老這才慢慢轉過身，薄涼深邃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姜夕臉上，凹陷的雙眸有些渾濁，看不清所表達的情緒。
“你過來。”
薄老看了姜夕幾秒，沉聲開口。
姜夕不想動，可看見薄老漸漸不悅的臉色，還是不情不願地走了上去。
今天天氣微涼。
姜夕穿了件純白寬鬆的衛衣，雙手揣在衛衣口袋在，長髮披肩，卻未施粉黛，雖然懷孕挺着肚子，可那噘着嘴不高興的樣子，像個被寵壞的小姑娘，不悅的情緒全部表現在臉上。
“我是叫你來給我甩臉子的？”
見姜夕冷着臉，薄老沉聲教訓。
姜夕被氣笑了。
“難道薄老把我叫來，是哄你開心的？”
“很抱歉，對着你笑不出來！”
聽見姜夕的話，薄老的目光頓時冷下來，掄起手中的東西，就朝姜夕砸去。
姜夕眼疾手快，輕輕一歪，成功躲過那輕飄飄的噴水壺。
“薄老既然這麼不想看見我，我還是離開，別惹你生氣了。”
一旁的管家，看到薄老發怒，嚇得神經緊繃起來。
心想姜小姐在薄老面前如此放肆，肯定要被責罰了。
可誰想，是他多慮了。
“你今天敢出這裏試試！”
姜夕站着沒動，自然真的不敢冒險。
他可是狠起來，連妻子孩子都可以不要的男人。
“把東西給我撿起來，將那一片花澆，不澆完不許喫飯，更不許走。”
上次讓她釣魚，這次讓她澆花。
事情一次比一次離譜。
爲了寶寶，姜夕忍了。
聽話地撿起噴水壺，加了些水在裏面，踩着鬆軟的泥土，小心翼翼地在花叢中的穿行。
擡腳、轉身、彎腰......
一系列的動作出來，管家心臟一震。
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人是姜小姐。
和大少爺的母親，陸念，在外形容貌氣韻方面，沒有半分的相似。
可澆花的動作，莫名神似。
有些像陸念，又有些像應霜尋。
又或者說，這是兩人的共同點。
管家也終於明白，薄老爲何沒有懲罰姜小姐。
是因爲在她身上看到陸唸的影子，又或許是看到應霜尋的。
一時間，管家竟然看不透，自己照顧幾十年的老人，此刻心底惦念的人，到底是哪一個。
姜夕心裏不滿薄老，對他交代的工作，卻完成得格外認真。
見她澆完花，還在那慢吞吞的磨蹭，薄老不悅出聲：“你若是喜歡裏面，今天就都給我待在裏面。”
“......”
姜夕只好放下水壺，回到薄老身邊。
“你交代的任務，我完成了。”
“給她倒杯水。”
管家微微一怔，還是照做。
“姜小姐，請坐。”
姜夕隔着三個椅子，離薄老遠遠的。
看着她捧着水杯，一臉不耐煩的模樣，薄老臉色抿了抿嘴，低聲道：“想不想待在孩子身邊？”
提到孩子，姜夕的神經彷彿被猛地拽住一般，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她擡起頭，十分警備地盯着薄老，沒說話。
這話就是廢話。
哪個母親，不想待在自己孩子身邊？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項。”
姜夕安靜聽着。
“第一，生下孩子，拿掉所有記憶，離開薄家，這輩子都不能再見到他。”
休想！
姜夕撫摸着肚子裏不安分的小傢伙，咬着嘴脣。
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爆粗口。
這種話，真不像人說出來的。
“第二......”薄老喝了口茶，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姜夕身上，沉聲道：“嫁給寒庭，做他的二房，孩子留在你身邊！”
“什麼？”
這話一出，不僅姜夕驚訝。
就連薄老身後的管家，也以爲是自己耳朵出現問題。
薄老竟然讓姜小姐，嫁給大少爺......
薄老因爲愧對大少爺的母親——陸念。
這些年無論是找妻子，還是找兒媳婦。
唯一的標準，就是那張臉長得必須像陸念。
這樣強大的執念，已經持續了幾十年。
而姜小姐......
真的沒有半分相似之處，薄老不同意她和三少爺在一起，卻要她嫁給大少爺......
難不成，就因爲幾個動作像陸念？
可他覺得，姜小姐的性格，明明更像三少爺的母親——應霜尋。
應霜尋自己都是陸唸的替身，薄老當年恨透了她，怎麼可能讓一個性格像她的人，嫁給自己最看重的繼承人？
管家微微蹙眉，忽然間覺得姜小姐說的那句話，很有道理。
她說：“你們薄老病了，病入膏肓，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