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第一槓精 >第91章 風陵驛神兵自天降
    中條山南麓。

    官道之上車輪滾滾,一支自芮城方向出現的隊伍正往西行走,打頭的中年文士自馬上搖晃,何其相似的一幕。

    又是運糧隊,又有張文潛跟隨,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在他身側還有一位老者騎在馬上並行。

    看雙方的神態以及身位,倒似這位老者纔是主事之人。

    行至半途,待轉過一處僅餘二十戶人家的村落,自右側的羣山之間便能看到有一處走勢奇特的峭壁突兀出現,像是半個磨盤落在了山中,壓住了自西向東的山脈走勢。

    “谷管事,便是這裏了罷?”

    張文潛小心的提醒了一聲,身側在馬上晃的有些頭暈的谷吉便應了一聲。扭頭看到右側的山峯後,便從懷裏掏出一塊絹布展開,對比了地圖上的標記,點頭道:“便是此處了!”

    前者點點頭,翻身下馬,又小心的把他給攙扶下來,便指揮着隊伍轉向北側的樹林,向山下走去。

    林中積雪頗深,加之樹林茂密,可過的通道狹窄,車馬難行。隊伍花費不少力氣,才把幾輛板車折騰到山腳下。

    彼時早有人等在那邊,待把板車上的糧食袋子挪到幾個造型奇怪的雪橇上,便見一人揮舞鞭子,馱馬便拉着雪橇徑往山中行去,那速度,比他們之前不知快了多少,估摸着半天便能抵達山頂。

    張文潛看的兩眼發直,暗道這莫不是傳說中的木牛流馬?

    “見微知著,主公真乃神人也!”

    算到此刻,他的運糧任務便算完成,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讚道:“此等手段,文潛自嘆弗如!常人用兵,第一想到的便是山路難行,補給困難。但主公卻能着眼全局,自山外走官道運糧,當真是高明!”

    “呵!”

    一旁正悄悄揉着大腿的谷吉忍不住笑。他忽然想起臨行前李大德曾告訴他,這次他和張文潛搭檔,後者定然是馬屁如潮,聽聽就行,別太較真。

    不過話雖如此,但此刻這番話他還是認同的。

    畢竟嚴格意義上說,芮城這條官道本是人家敬盤陀的後勤糧道。用敵人的糧道給自己運糧,也虧某人能想得出來。

    自兩人所處的山腳再往山中走二十里,便是那處磨盤一般的山峯,名爲水晶盤。

    中條山的山脈走勢在此處忽然掉轉,本是自西南向東北的山勢轉爲自西北向東南。水晶盤便是山脈交匯點,面向西面的這一側是萬刃峭壁,只餘兩側山坳可行,可偏偏東側又是地勢平緩的山坡。

    馮立的前進營地便設在這裏,並修建工事,用以阻攔司馬長安。

    不過地利雖好,想要長期駐紮,首要面對的還是糧食補給問題。王莽坪上的一衆管事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什麼便捷方式能在幾十裏綿延不斷的山路中快速運糧。偏又李大德好似從不擔心這個問題。

    現在謎底揭曉了。

    也許這貨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自己出這批糧食,相比起山裏的地勢,果然還是直接從芮城運糧過去要簡單的多。

    至於這到底算是運籌帷幄還是算摳門,大抵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但願一切順利!”

    老谷嘆息了一聲,隨後便聽張文潛接話道:“有主公總領全局,定能馬到成功!”

    “呵!”

    兩人相視一笑,便轉身往回頭。

    無事一身輕,再返回時兩人之間的交流便多了起來。然而剛走出樹林,卻見官道上一名全身鐵甲的士兵自西面騎馬而來,看見張文潛便遠遠高呼。

    老張當場就是一哆嗦,差點尿出來。

    當二五仔被抓了個現行,就以敬盤陀的心狠手辣,他根本不敢想象面對自己的會是什麼。

    這邊正糾結要不要馬上把老谷幹掉時,卻聽馬上那士兵喊道:“張參軍,有官兵從北面打過來了,營中箭支不夠,大將軍命俺回縣城把官軍武庫裏的多餘箭支都給送去!你別運糧了,先給俺帶路!”

    “官軍?”

    張文潛先是一驚,接着便是一喜。

    天可憐見,有朝廷兵馬打過來,說明他這二五仔的日子總算是要熬出頭了。

    和谷吉使了一個眼色,他便裝模作樣的揮手道:“既是大將軍軍令,爾等便先在此歇息!某先回城辦事!”

    谷吉等人低着頭,急忙應下。待他與那士兵打馬走遠,便慌忙抄林中小路趕回山腳報信。

    這會兒,風陵驛已經緊張起來。

    士兵們惴惴不安的站在西面的木牆上,看着數百步外那一千殺氣凜冽的黑甲騎兵,期盼着對方只是來旅遊的。

    流民軍的軍寨結構本是爲了防禦對岸,除了臨河一面內裏填了夯土,其餘三面都只是木質結構。雖然也能對騎兵造成一定阻擋,但要說固若金湯那是開玩笑。李世民要是鐵了心進攻,不用一輪就能殺進寨子裏。

    雖然雙方的兵力對比懸殊,相差近十倍,說主動進攻就像是開玩笑一般。但此刻,沒有任何一個士兵能笑得出來。

    右驍衛名義上也有統領鷹揚府兵的職能,但本職屬禁衛軍。無論是裝備還是戰力,都不是他們之前面對的府兵能比的。剛纔只是稍微接觸,這邊木牆上防禦的士兵就被射倒了一大片。

    反觀對方,一人不損。他們射出去的羽箭打到對方的鐵甲上,就跟撓癢癢似的,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

    這樣的場景,讓士兵們內心深處忽然冒出一段已經遺忘的記憶。

    那是他們剛出山的時候,血洗了文家溝,在往西走時遇到了一股官軍騎兵。對方也是這般,迅疾如電,箭法精準,如勾魂使者一般隨意的屠戮着他們的性命。以至於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大家晚上都會做噩夢,夢中被騎兵追殺。

    如今,這噩夢又來了。

    對方雖也是一千人,卻比之前遇到的騎兵看起來更難對付。

    軍寨中北側,相隔百丈樹林裏的另一處營地中,敬盤陀正焦急的走來走去。一羣心腹手下在帳中吵嚷不斷,人心惶惶。

    “司馬長安定是出事了!”

    老敬勉力維持着心神的冷靜,咬牙道:“這股官軍自北面來,搞不好大王那邊也出事了!咱們不能在這兒等死!得跑!”

    “跑,往哪跑?官軍眼下不進攻,那是咱躲在寨子裏不好打!要是出去了,人家不衝鋒,只遠遠的射箭,咱們就得死絕!”有兵頭言語憤憤道。

    “當然不能直接跑!”

    敬盤陀握了握拳,沉聲道:“就算要走,也得先幹了這股官軍!哼,騎兵,咱也不是沒幹過!當初咱是怎麼起事的,都還記得吧?”

    話音落下,營帳裏頓時安靜下來。

    他們當然記得,怕是這輩子都忘不掉。

    絳山下那一場野戰,劉武週一千鷹揚衛騎兵全軍覆滅,鮮血讓涑水都換了顏色。

    那是他們第一次幹掉官軍,發生銳變的一戰。但他們更忘不了的是,那一戰,官軍死了一千人,而他們自己死的更多。絳山下至今還是屍橫遍野,臭氣熏天。

    當時他們是走投無路,無論如何都要死,拼一拼或許還能活,這纔有勇氣進攻。可現在敬盤陀想要故技重施,卻誰也不想做這個出頭鳥了。

    “或許,也沒那麼糟嘛!大將軍不是派人回芮城傳信了嗎?咱們就在這守,興許能守住?”一個兵頭弱弱的提議,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不自信。

    他們這邊一個個愁眉苦臉,卻不知對面的李世民此刻也有點方。

    圍魏救趙說起來簡單,可用到實際戰術上總要因地制宜。

    他原本打的注意是要切斷這股賊兵進山的通道與後勤糧道,把他們困死在營地裏,逼山中的司馬長安來救。

    可到了地方纔發現,對方居然有兩個營地。其中一個還是在山腳下的密林中,直接從地形上就限制了騎兵的發揮。

    而最主要的是,李世民忽然又想到,就算他成功的把敬盤陀困住,可萬一司馬長安不出來呢?萬一對方鐵了心就要先弄死他弟弟,怎麼破?

    “哎呀!怎地突然就瞻前顧後起來!”

    某千古一帝鬱悶的敲了敲頭盔,暗自埋怨他家老三。

    這貨寫信時,老喜歡用那種辯證思維的語句來闡述觀點,且平均每個方向都至少要舉三個案例典故出來,搞的他也受了影響,老忍不住老去琢磨。

    這下好了,琢磨到最後,居然把自己搞的臨陣猶豫起來。

    “果然還是衝鋒陷陣容易,拿主意這種事,太費心力了!”

    李世民嘆息一聲。

    三弟不在身邊的第八十六天,果然還是想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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